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APP
搜猫阅读 > 其他 > 浮光三千里 > 第77章 七十七斩

浮光三千里 第77章 七十七斩

作者:南有檵木 分类:其他 更新时间:2024-04-30 15:25:52 来源:泡书吧

岁末,年味儿越来越重。上至朝廷,下至百姓,大祭、小祭不断,夜市、庙会场次也逐渐增多。这几日,两县各坊,每宅每户,门前都挂起了花灯,满城喜庆。

胥姜自楼宅裱褙回来,途中碰到卖花灯的货郎,也买了两只红鲤鱼灯,准备回去挂在书肆门前,给肆里添些年味儿。

路过千金堂,弟子们也在挂花灯。他们家的花灯做得很有意思,灯上绘制了各种草药,结成长串,自房檐下垂下,很是赏心悦目。

再逐个细看,每种草药旁,皆标注了名称、药性、功效等等,活脱脱一套花灯版本的《药经》。

楼梯上的附子看到胥姜,同她打招呼:“胥掌柜,出街回来啦?”

“是呀,你们这花灯是自己做的?做得真好。”

“对,这是咱们千金堂的节俗,年年都自己做。”附子见驴身上背着两盏鲤鱼灯,夸道:“胥掌柜买的这两只灯也好,喜庆。”

“你们的也不错,一目了然。”让人打眼一瞧,便知道此处是医馆。

陈大夫正得片刻空闲,出来看弟子们挂灯,一见胥姜牵着驴站在门口,又见驴身上驮着两只花灯,便道:“两只花灯到底冷清了些,我这儿还有多的,胥掌柜要不要拿几只回去?”

闻言,不等胥姜回答,附子从木梯上滑下来,往大堂跑,边跑边喊,“我去给你拿。”

这人倒是热忱。

胥姜直笑,冲陈大夫道:“多谢陈大夫,那我就不客气了。”

“谢倒不用,过会儿莫要嫌弃便好。”

“怎么会嫌弃……”胥姜转眼见附子与另外几名弟子拿着十几只花灯出来,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这、这灯也太丑了!

草药画得四不像不说,字还难看!

陈夫子叹气,他自昨日起,已经送出去几十只了。剩下这些幸得与胥姜包圆了,否则放在院里,他多看上一眼,都能减寿半年。

看来要教好这些徒儿,任重道远啊。

附子带着两名师弟,熟练的将花灯绑在了胥姜的驴身上。胥姜已经答应了,便不好推辞,也就只好任由他们去了。

驴倒是不嫌弃花灯丑,那花灯上的墨是松烟制的,闻着倒是很合它口味,当场嚼了两只。

弟子们见了,赶紧从它嘴里拖出来,却只剩骨架了。

胥姜赞赏的看了犟驴一眼,干得好。

牵着满身丑灯的驴回到槐柳巷,却见汪掌柜正背着手在铺子前踱步,头歪来歪去地去看房檐下新挂的花灯,似乎颇为满意。

汪掌柜家的花灯比较朴素,红底黑字,写的皆是‘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之类的吉祥语,胥姜认出那是胡煦的字。

“兄长,你这花灯可真不错。”胥姜羡慕道。

“那是。”汪掌柜回头冲她得意一笑,“特意找竹春写的,家里还有几盏。”说完看到了胥姜的花灯,大笑道:“你这灯是千金堂送的吧?”

“你怎么知道?”

“每年千金堂都要送这么些灯给街坊四邻,收都收怕了。”

胥姜叹气,“初来乍到,不懂行市,明年就记住,这个时候绕着千金堂走。”

“没用,我瞧你与陈大夫熟识,怕是躲不过的。”

胥姜哑然。

她牵着驴往书肆走,却见门口等着好些人,随即加快脚步,将驴拴在了树下过去开门。

“胥掌柜,这是去哪儿了,来了几次都没见到人,还以为今日不做买卖了。”

“刚出去帮人裱褙回来,久等久等。”

这些客人都是街坊邻居,年节下都是来买纸笔回去写斗方、对联的,也有来请她代写的。

胥姜先给买纸墨的几位裁纸找墨,又请剩下的两位客人搭手,一起在门前支了摊子,替他们写对联、斗方。

写好后,问他们要不要灯笼,他们一看驴身上那堆,连连摆手,扔下钱跑了。

胥姜哭笑不得。

她将那堆灯笼取下来,挨个挨个的看,见有的还能补救,便提笔来改,反正都开了墨,也是顺手的事。

经她改动,倒还真赠出去不少,留下几个实在不能看的,索性挂在后院驴棚,反正蠢驴喜欢,便让它瞧个够。

待到傍晚没人来写对联斗方了,胥姜才收了摊子,整理昨日吴清窗让人送来的板子。

此次刻板的印纸,胥姜与二位掌柜商量好了,由她自己来写。一来她不另收誊抄费,能省不少本钱,二是她刻体还能入两位掌柜的眼,便不想再去麻烦林夫子。

他家里的事已经够多的了。

楼云春今日不来了,楼家有客,他得陪同。胥姜早早锁了门,给自己简单煮了碗汤饼,又给月奴炖了条鲫鱼。待一人一猫都吃饱后,才掌灯裁纸,着手抄雕版的印纸。

她抄印纸,通常用刻体,刻体与她寻常所用字体不同。

她平常所用字体承于她师父,师父清朗飘逸,刻体则自小仿木悔生,木悔生端正朴拙。随着年岁增长,她逐渐融合其二人章法,倒自成一格了。

她所成刻体,古朴流丽,与《王仲公文集》倒也契合。

灯下光阴容易过,纸上字句难得磨。待灯油耗尽,胥姜才堪堪抄完小半本。

再听更声,已是子时。

歇吧,她吹灭一豆灯火。

兔沉乌起,朝光分云拨雾,揭开满城喧嚣。

胥姜给林夫人送完饭回来,见一辆牛车正停在肆门前,正是许三。

昨日胥姜去楼宅后,顺道去了东市,将曹叔画的草图给许三瞧了,又交代了要买的材料,请他帮忙采买,不想竟这么快办好了。

“许三哥,怎么来得这么早?”

“俺过会儿还要去给曹叔帮工,便早些将材料送来,顺道等他送完陆稹,一同往雇主家去。”

原来如此。胥姜也不好耽搁他,赶紧开了角门,同他一起将材料搬进后院。两人卸完货,算完银钱,曹叔还没来。

许三绕着驴棚转了两圈,问道:“东家,你这是想再养头驴还是马啊?”

被他这么一问,胥姜有些脸热,她干咳一声,答道:“还想养匹马。”

许三抓头,“养头驴还成,勉强能挤挤,养马的话,这地儿有些转不开呀。”他又量了量,最后指着驴道:“要是将这驴卖了,换成马,倒是刚好。”

驴吊眼瞪许三,张嘴就要去咬他的手,许三曲指在它鼻子上一弹,便教它安分了。

“这驴跟我最久,舍不得卖,挤点就挤点吧。”且楼云春那马也只是偶尔来窝一窝,妨碍不了什么。

“东家既舍不得,现下便这么屈就着吧。待日后买卖做大了,就换个大宅子,修个大马棚,届时想养几头就养几头。”

胥姜被逗乐了,“承三哥吉言。那我得攒劲儿多挣些银钱,才能在这京城买个大宅子,给它修个大棚子。”

许三对胥姜很有信心,“东家这般能干,定然可以的。”

两人没说几句,外头便传来一声喊:“许三,走了。”

曹叔来了。

“来了,来了。”许三匆忙朝外头走。

胥姜跟出去同曹叔打了个招呼,然后目送二人离开。

元正将至,家家贴联,户户写斗。胥姜接连支了几日墨摊儿,替人写春联、斗方写得手软。

不过进账倒还可观。

等了好几日,曾追终于上门了,这些天胥姜去送饭,林红锄差点将她的耳朵磨出茧。

怪就怪她那日着急忙慌的,忘了将信带去楼宅给同去赴宴的袁祖之,让他直接捎给袁烟烟。

“胥娘子,生意兴隆啊。”曾追骑在驴上往肆里看,“小锄头呢,怎么没见她?”

“婶婶身子不安,她在家中侍奉,以后都不来肆里了。”

“不来了?”曾追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林夫人怕是要不好了,扯绳就往书塾去。

胥姜忙叫住他,“等等,你过会儿可是要去袁宅?”

“不去了,这几日竹春都在家温书帮忙,我过会儿去他家找他。”

难怪这阵子不见他往这边来。

“胥娘子有东西带给袁先生?我正好去看林夫人,顺路替你捎过去。”

胥姜失笑,这圈子兜得,终归还得是他。

“小锄头有封信带给烟烟。”

“袁烟烟?”这俩小丫头何时认识的?曾追伸手,“给我吧,我去送。”

胥姜进屋将信拿来给他,他接过信揣在怀里,一拍驴屁股便跑了。

胥姜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叹气,

“胥娘子,给我写两幅春联,两对福字斗方。”

“好嘞。”

楼云春来时,胥姜正收摊,他赶紧上前帮忙。

收整完,胥姜坐到一张靠椅上便不想动了。楼云春烧水煮茶,随后切了几个血橙,又装了两碟子茶点放到她面前。

“可是累了?”

胥姜伸出爪子,“手酸。”

楼云春赶紧接过来替她推揉,“过会儿我替你写些,你明日少写点。”

“一副春联四十文,一对斗方二十文,探花郎的字卖这个价会不会太亏了。”

“这里没有探花郎,只有照月。”

胥姜轻笑,拖了把凳子过来让他坐下,“大理寺这么忙,还来替我写字,你不累?”

“不累。”楼云春摸了摸她的脸,“倒是你,近日来清瘦不少。”

“等忙过这阵子,过年多吃点,就长回来了。”

“林夫人身子如何了?”

“这些时日进用得不错,瞧着倒是好了些。”

“那你也得注重自己的身子。”

胥姜不敢告诉楼云春,自己除早起给林夫人做饭外,晚上烧灯续昼刻雕版,只一味点头道:“省得了,你放心吧。”

繇县县志她暂且搁置下,好在交工日子还长,她可以年后慢慢修注。《蒙学新集》第二版的刷印师傅还未有消息,想来马上元正,各家都忙,没人愿意来,也只得推到年后。如今她手中要紧的活儿,便是刻板,她欲赶在年前完工,让二位掌柜放心过个好年,也好为自己年后刊书,筹备足够的银钱来聘人、买料。

年后要应对春学与科举,她得早些将书刊印出来。

“手还酸么?”

“不酸了。”楼云春替她推揉过后舒爽多了。“就是有些饿。”

楼云春不想她再下厨,自己又不会做,便提议道:“咱们去吃‘白食’如何?”

胥姜噗嗤一笑,“好。”

这么一说,倒有些馋他们家的细柳子。

茶水已烧好,两人索性饮了茶,吃了橙子,低声道了些风月闲情,才锁门往白石驿去。两地相隔不远,他们便未牵驴马,只慢慢悠悠地提着一盏灯笼往街上去。

“这灯笼画的什么?”

“看不出来?”胥姜把字转过来给他瞧。

“生姜,味辛微温,主伤寒头痛闭塞,咳逆上气,止呕吐。”念完,楼云春将灯笼转回来,硬是没看出来,那黑乎乎的一团墨哪里像生姜。

他想起自己书房里那只驴灯笼,不理解为何对这类丑灯笼情有独钟,难道是什么独特癖好?

胥姜指着那团墨,“有趣吧?这个便是我。”

楼云春沉默半晌,说道:“回去我给你重新画一个吧。”

闻言,胥姜大笑出声。

两人来到白石驿,堂内只有三四桌客,想是因为元正将之,不少旅人已回乡,故而有些冷清。

堂倌还是上次那位,他一见楼云春倒比先前自在亲和许多。

“二位里面请。”

两人仍是坐窗前,胥姜望出去,那树红梅也谢尽了。借光细看,却见枝节凸起处,冒出了几点芽苞,只待春雷一响,便吐绿还春。

堂倌笑问:“两位客官这次吃点什么?”

楼云春问道:“细柳子还有么?”

堂倌点头,“有,想吃油炸还是干煎?”

楼云春看向胥姜,“想吃什么?”

“照旧各来一份吧。”胥姜点菜后又问,“林夫子今日来过么?”

“林夫子没来,这几日来的都是林小娘子。”那必定是林红锄了。

想着上次在此处被林夫子抓个正着,胥姜便发笑。

堂倌又问:“客官还要些什么?”

胥姜回神,“有新添食单么?”

“有,炙鸭,选的是最肥的草鸭,拿果木炙烤的,可要来一份?”

“听着倒是不错。”胥姜对楼云春问道:“要吃么?”

楼云春点头,“来一份吧。”

“好勒,另外还有香芹羹、蛤蜊羹、防风粥、饧粥,要么?”

“香芹羹要一碗,另外再要一碗饧粥,暂且就这些。”

“酒呢?有屠苏酒和椒柏酒,可要烫一壶?”

“要,烫一壶屠苏酒。”

屠苏酒温和,椒柏酒辛辣,楼云春不胜酒力,还是温和些好。况且吃完饭他们还要回肆写字、画灯笼呢,醉了还如何写、如何画?

“好勒。”堂倌记下后,转身往后厨去,“细柳子油炸、干煎各一份,炙鸭一份,香芹羹、饧粥各一碗,再烫一壶屠苏。”

光听他报菜名,胥姜肚子就叫了,好在香芹羹与饧粥是现成的,上得快。

有羹、粥垫胃,身心安然了,过会儿方可细品酒菜之美。

“给。”胥姜把饧粥推到楼云春面前,香芹羹留给自己,随后两人都迫不及待的吃了起来。不止胥姜饿,楼云春与两县县令对了整日的卷宗,也早已饥肠辘辘了。

待刮干净碗底,两人胃里安了、暖了,屠苏酒、炙鸭、细柳子也陆续摆上了。

屠苏酒的香气随着热气蒸腾飘散,勾人唇舌。

两人窗下对坐,闲斟一杯旧岁,共敬来年春风。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