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APP
搜猫阅读 > 其他 > 浮光三千里 > 第82章 八十二斩

浮光三千里 第82章 八十二斩

作者:南有檵木 分类:其他 更新时间:2024-04-30 15:25:52 来源:泡书吧

莫明不慎带翻身旁的一摞佛经。

“她去了芙蓉城?”

“已去两月有余了。”胥姜想起乌洛兰美丽而哀愁的眼睛,想起她对莫明一往深情,不禁恻然,“她一直在找你。”

“我……我不知道。”

“你难道没找过她么?”

“找过,只是中原太大,找不到她,我答应与僧人们云游,也是存了想找她的心。”

可如今听到她的消息,莫明脸上却并无欢喜之色,与当初乌洛兰在得知他的消息时的热切喜悦相比,显得太过冷淡。

胥姜在这一瞬便知道,这一对年少情人在这一刻,真正的失散了。

乌洛兰再也等不来她的情郎。

胥姜直截了当地问道:“你会去芙蓉城与她相聚吗?”

莫明盯着散倒的佛经半晌,沉声答道:“会。”

听到这个回答,胥姜并没有替乌洛兰感到高兴,唯有叹息。

莫明将佛经一卷一卷重新摞起,随后对胥姜问道:“你呢,何时来的京城?”

胥姜答道:“去年中秋。”

“这位是?”莫明看向胥姜身旁沉默寡言的男子。

“在下楼云春。”楼云春朝他拱手作礼,随后又道:“阿姜的情郎。”

胥姜被口水呛咳了几声,随后哀怨地瞪了楼云春一眼。

莫明一哽,随后朝楼云春回了个佛礼,“在下莫明。”转而对胥姜笑道:“还以为你会独身一世,不想竟闷不吭声地找了情郎。”

胥姜回敬道:“我也没想到你闷不吭声地当了和尚。”

两人同时叹道:“真是世事无常。”

“你来京城做什么营生?”

“在永和坊槐柳巷开了间书肆,若得闲,可以来坐坐。”

“原来如此。”

“什么原来如此?”

莫明哼笑,“当年在芙蓉城时你去各家书局帮工,原来是为着有朝一日自己开书肆,偷师去了。”

胥姜正色道:“切磋交流,不算偷师。”

老友重聚,诙谐逗趣,有溯回旧日之感,只是胥姜看莫明那颗光头不顺眼,莫明瞧胥姜身旁的男子不习惯。尤其是他一双眼睛,切直明白,似能洞穿人心中所想,令人不敢直视。

两人又话了些旧事,直到有僧人来传请莫明,才止住谈兴。

胥姜邀请道:“若得闲来我书肆坐坐。”

“好。”莫明没上度牒,不算正经和尚,行动也比正经和尚自如,同几位法师知会一声即可。

三人起身朝外头走去,那名来传请的僧人正等在门外,三人在门前分道扬镳。

临走前胥姜对莫明嘱咐道:“永和坊槐柳巷斩春书肆,别走错了。”

“知道了。”莫明朝他们做了一个佛礼,随后同僧人一同离开。

胥姜也做了一个佛礼,随后对楼云春道:“我们也走吧。”

两人经过方才的佛台,台上换了位年轻的法师正在唱讲经文,韵律悠扬,言语明快,倒不似胥姜所设想那般枯乏。

两人伫立聆听,直到那法师讲完一卷经文,才相携离去。

胥姜道:“都说学佛要离一切相,我看来是成不了佛了。”

她贪恋世间万法万相,心中满是欲孽渴求,注定要在这尘世打滚。

楼云春接道:“即便远离一切相,也不一定能成佛。”

他从前不着万相,可依旧成不了佛,眼空、耳空、手空、心空。如今却大有不同,他眼、耳之所闻也,皆是心、手之所及也。

两人行至佛塔前,胥姜忽然停下脚步,转身看他,问道:“我此刻在你眼中是何相?”

楼云春目光如潭水,幽明纯澈,“无相。”

无相皆心相,心相皆万相。万相唯一,万法唯一,一生诸相,一生诸法。

便是一人即世界,无相即万相。

胥姜怔愣良久,与他做了一个佛礼,“阿弥陀佛。”

待两人上车后,楼云春握住她的手打了一下,胥姜被打懵了。

“你打我做什么?”

“往后不许对我行佛礼,我不是莫明。”

莫明正在替西域僧人译解中原法师的话,冷不丁地打了个喷嚏,引来一阵诧异的眼神。

胥姜无言,“我那是夸你呢,夸你有悟性。”

这人若不是落在她手上,说不得能成个天师或高僧什么的,真是可惜了了。

“不喜欢这种夸赞。”

“那你喜欢哪种?”

楼云春抿着嘴不说话,只拿两颗黑黝黝的眼珠子盯着她。

胥姜试探道:“俊俏小郎君?”

楼云春俊脸泛起红波。

俗、太俗了,楼大人!

胥姜忍了忍,没忍住,随后捧着他的脸,凑过去在他唇上亲了亲。

初六,辰时,群龙行雨,开门大吉。

“开门大吉,开门大吉。”胥姜推开肆门,嘴里念念有词。

随后祭拜祖师爷,供养雕刻器具、文房四宝、书卷等,让其保佑自己在新的一年,工器不废,顺风顺水。

祭完祖师爷,又祭五脏庙。

胥姜起炉生火,煮一壶早茶,冲一碗葛粉,就着一碟米糕当朝食。吃得有些撑了,她出肆门活动,抬眼朝街上望去,各家店铺也纷纷开张做买卖了。

她看到汪掌柜端着个碗站在米铺门前吃朝食,便同他打招呼,“兄长,开门大吉呀。”

“开门大吉,开门大吉。”汪掌柜朝她举了举手中的碗,“要不要来碗杂粮粥?我们铺子每年开门的规矩。”

胥姜摆手,“不了,我用了朝食,正撑得慌。”

两人说了几句闲话,便有人上门买米,汪掌柜赶紧搁碗,替买主上称。

胥姜羡慕道:“这就开张啦。”随后回肆中,将原本借阅书籍的架子搬出来,把那些话本传奇一类的闲书摆上,然后将胡煦原先画来挂在树上的画给取下来。

这些画虽是用油纸画的,可在风雪日夜吹淋下,不少颜料、墨迹已经脱落,继续挂着显得陈旧。且过不了多久,这树也要抽叶芽了,届时自是一派新绿,也不用装点了。

胥姜扫干净上头的尘土,腾出一只木箱来将其封装,待来年叶落,填色修补,还能复用。

收整好画,书肆正好有客上门,是一位衣着清俭的老者。

胥姜殷勤迎上前问道:“先生要买什么?”

“随便看看。”老者先将肆里打量了一圈,随后走到书架前,抽出几本书来翻了翻,翻完又都放了回去。

胥姜耐心地陪着他,见他抽哪本书来看,便将那本的来历、版期一一道明。

最后一本都没看上。

胥姜也不在意,反正此时闲着也是闲着,不如陪他逛逛。

老者见她从始至终都顶着一张笑脸,问道:“你肆里就这些书了?”

胥姜反问:“老先生想找什么书?”

“你这些书我都看过,有几本倒是中意,可惜家中已有收藏,眼下想找些个注、私刻来看看,不知你这里有没有。”

“个注,私刻?”胥姜心头微动,“先生想找哪类典籍的个注和私刻?”

“不分类目,都可以。”

当今市面上风行的官注、名注,他都通看过了,烂熟于心,此时就想找些新鲜别致的换换耳目。

可如今刊印的新注本,大多也是拾人牙慧,或者盲从、跟风,少有独特见解。即便偶然碰到一两本,有想法有见解的,也生嫩浅薄,禁不起老书虫推敲。

近来家中孙辈得到一本《蒙学新集》,他督其课业时无意间拿来看了几眼,其中见解倒是新奇,后载新诗也不错,便询问孙儿从何处得来。

孙儿将他指到此处,可来了一看,也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书。他失望之余,体察这小娘子跟他解说了一路,才多嘴一问。

心头倒是不抱什么期望的,毕竟连那些大书局都没有的,这么一间麻雀窝,又从哪里得来?

不曾想这小娘子却道:“儿倒是有些个注和私刻,只是许多都有破损,还未来得及修复补注,所以才未誊抄上架。今日本肆新年开门第一日,不好让老先生走空,也想图个吉利,若老先生有意,儿便拿出来予先生一观。”

老者见她说得这般郑重,又听说是未修补的毛本,登时来了兴趣,赶紧催促道:“快拿来我看看。”

“老先生您稍坐,先吃盏茶,儿这便去给你拿。”胥姜的夔州香雨还剩一盏,正好奉给这位老先生,随后便去后院卧室,启她那两箱子宝贝。

这都是是她师父批注的一些典籍和私刻文集,今时今日,倒是让她碰上这个人,也不知是不是师父显灵。

她取了《外篇补注》、《四书释义》、《胥刻毛诗注疏》、《尚书今古文注疏》四本完好无损的个注、私刻,小心呈去前肆给老者观瞧。

老者一见她捧着书出来,赶紧起身来接,接过来后,一瞧封面书签上的字迹,顿时心生喜爱。

“好字。”

“先生,坐下慢慢看吧。”

“哦,好好好。”老者这才坐下,挪开茶盏,小心将书放在桌面上。胥姜留意着他的一举一动,知道这是个惜书的,心头生出几分好感。

老者先翻开那本《外篇补注》,第一篇便入了迷。

胥姜在一旁喝茶,也不打扰。

老者将第一篇看完,又去翻其它几本,在翻到《胥刻毛诗注疏》时,才问道:“胥刻,胥可是这个注中折云的姓氏?”

“正是。”

“其名为何?”

“单名一个渊字。”

“胥渊,折云。”老者赞道:“这等妙人,未彰其名,未传其书,真是世人损失。”

胥姜静默一笑,没有接话。

老者又问:“此人可还在世?若在世,老朽定要结识一番。”

胥姜答道:“已故去八载。”

“可惜,可叹。”老者将四本书都合上,对胥姜道:“这四本书我要了,拢共多少钱?”

胥姜苦笑道:“不妨告诉先生,这些书,儿还未定价。”

“此刻定价也不迟。”老者见她神色纠结,问道:“掌柜可是有难处?”

“先生可接受抄本?”师父这些亲笔真迹,若非遇到真心爱重之人,她便只出抄本。

老者闻言一愣,“抄本?”若单从注解内容来说,抄本也可以,可看了真迹,抄本怕是无法入眼了?老者心头抓挠,“为何只出抄本?”

“不瞒先生,胥渊乃先师,这些书籍是他的遗物,若要出让,儿心头实在不舍。”

“你师父?这倒可以体谅,只是……”只是不见这真迹便罢,见了又怎么甘心只得抄本?

胥姜明白他心中所想,便道:“不如这样,儿先将这几本书各自誊抄一份,待先生检阅后,再决定要或不要,可好?”

反正她都是要誊抄的,即便老者不要,自己也可留着另外出售。

“好。”老者问道:“何时能抄完?”

“誊抄装帧,最快也得七八日。”胥姜思忖片刻道:“先生若方便,可留下住址,待誊抄完儿立时差人知会您。”

“行,兰陵坊计家,计善,一问便知。”

“胥姜记下了。”

“胥姜,老朽也记下了。”计善喝了口茶,起身道:“告辞。”

胥姜将人送出门外。

临走前,计善不死心问道:“真迹真的不卖?”

胥姜歉意地看着他,心中却道:再磨几次,若计善仍不罢休,那她便忍痛割爱,将书出给他,自留抄本。

送走计善,胥姜忍不住叹气,最终还是让他空手而来,空手而归了。

她回到肆里,裁了一刀最好的白藤纸,白藤纸细腻、柔韧,且不洇墨,最适合用来誊抄珍贵典籍。

胥姜磨墨润笔,焚一炉松香,开始抄书。

她自我宽慰道:瞧计善走时依依不舍的模样,这笔买卖迟早要成,今日也不算打空场。

誊抄歇息的间隙,胥姜边喝茶边琢磨,这些书不能无声无息的卖了。上架前得先请林夫子和杜回、楼敬几位先生来品鉴一番,以免落一场埋怨,且他们若有相中的,出给他们,自己也放心。

不如办一场品书宴?

自来京城后,便多得先生们相助,还未曾好好答谢过。不如趁此良机,请几位先生吃喝一场,以报其恩,以酬其情。

胥姜记下此事,待过后详定,等一切安排妥当,便借上元节去给各位先生送节礼之时,同他们协商好好日子,再下请帖。

她抚摸着师父留下的字句,心头暗暗发誓,她一定要将师父所总之理,所立之说,发扬光大。

不让其心血止于她的私心、私欲。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