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宦、贾、童三人向钟生说古城隍召他们,钟生暗想道:“我蒙尊神恩庇久矣,何不同进去一叩。”正想间,只见一个乌仆头皂袍角判官出来,传呼道:“奉王旨召尔三人并钟情一同进去。”钟生吃惊道:“王何知我在此?”忙随了那判官进到丹墀【chí】 ,俯伏道:“某数年未得瞻仰圣容,今幸到此,特虔诚叩谢。”
那尊神笑道:“你来得好,今该尔诸人梦醒之时,特召尔等来剖示明白。钟情,尔夫妻前世姻缘,吾神向已示知。彼宦萼等三人,前世是风流文士,却家道贫穷,也求白氏为婚,他父母本要于中选择一婿,白氏因彼家贫寒,誓死不从,皆因此抱恨而殁。后都到我案下,因他三人抱一贫穷之恨,遂至捐生,故使他今生愚丑痴玩,豪华富足,与钱氏买笑追欢,遂彼前生之愿,而钱氏一相遇即厌恶彼等者,亦缘前世之故耳。
王又唤道:“宦萼、贾文物、童自大,尔三人倚势横行,到处作恶,本要夺尔纪算,横死以报,今因尔等悔心改过,姑从宽释。尔三人皆应绝嗣,因改过之故,皆得生子,只要尔等执定此心,自能保守家业善终,若再蹈前非,明有王法,幽有鬼神,尔当自省。”三人吓得叩首如捣蒜相似。
王又道:“取那三兽过来!”众人看时,一猴、一虎、一狐,匍匐案下。【妇人中,奸诈者无一不猴,悍妒者无一不虎,淫媚者无一不狐,见此不足为异。】 王问宦萼等道:“尔三人识此么?”三人不知何意,不敢妄称。王道:“着它现了今形。”又一个绿袍虬髯的判官走上前,吹了一口气,忽然变做三个妇人。他三人正惊疑间,仔细一看,原来是他各人的妻子,心下大骇。
王道:“此三妇,前世原来本男身,因前生孽重,堕落畜道,后罪限已满,始得转生为妇人。以为尔三人之妻室,它虽转世为人,兽心未能尽革,故尔悍恶淫妒异常。【世人悍恶淫妒之妇,大约皆系畜类托生者。】 尔等遭其茶毒者,以偿前世好色轻生之戒耳。今尔等改过迁善,吾神冥冥之中已抽去了它的妒筋,换了它的恶肠,俱已化成人心。与尔等同偕到老,尔等诸恶莫作,众善奉行,久久必获吉庆,去罢。”两边将吏齐喝一声,出去,如震霆一般。众人齐叩首趋出,因他三人改过获福,这一番事有四句打油诗道:
人能行善当生福,事若违天必受殃。
此理易明何不省,宁为良懦莫横强。
钟生一惊醒来,原来是一场大梦,想了一想,一字不忘。唤醒钱贵向他细说,方知有这些往因,钟生又想道:“我虽得此奇梦,不知他三人可有梦否,改日会着一问,若果此梦皆就真是奇异了。”
钟生得梦之夕,那宦贾童并侯氏、富氏、铁氏六人,所得梦皆同。醒了,各人夫妇细说梦中之浯,深为诧异。这三妇甚惭,深悔向日之丑态。【若非抽筋换肠,决未必知惭。世间恶妇妒悍而不知惭悔者,定是未曾抽筋换肠之故。】 这宦萼还不深信,恐是他自己偶有所梦,尚在疑心之间,叫人请了贾、童二人来,坐下,问道:“昨夜我做了一个奇梦,梦见你二位连二位老嫂嫂都在那里,二位贤弟可有梦见什么?”他二人大惊,各述梦中所见所闻,无不称奇。遂道:“昨夜有钟兄的,我们一同过去再问问他。”又一齐到钟生家来。
钟生问道:“三位兄同来赐过,必有所谓,想是都做了什么梦?”三人惊道:“弟辈正是一样的梦,昨夜兄也在彼的,曾有所见闻否?”钟生亦备述了一番,因笑道:“三位尊嫂的前身真令人可畏,亏三兄的福量好,竟熬过来了。”他三人也笑道:“神灵已改了他们的心肠,从此不惧了。”笑了一场散去。
他大家方知这番会合都是前生的事,虽然已是亲戚,更加亲密。那三位夫人也越发亲热起来,时常往来,此后连一丝悍妒之气全无,至于枕席上之事,又是妇人常情,不足为责。宦、贾二人各有壮大本钱,久矣将侯、富二妇征服,只是铁氏身子越胖,**越肥越深,童自大之物越用不得了。况且又是那大角先生将它做了学馆,时常出入,揎得其宽无当。童自大间或试试,弄上了一会,只见那人同二物相合并不知觉,童自大竟弃前而取后,前门竟奉让了角先生,日久坏了,又买了**个来,凭他取用,只难为了两个丫头的手腕。
一夜,他夫妇同卧,童自大道:“我好些时没有走水路了,再试试看。”遂弄了进去,抽了两下,童自大道:“这不中用,还是后门有些边岸。”铁氏笑道:“难道你这么着**,就一点乐处也没有么?”童自大道:“四边都挨不着,就像个小娃娃坐在大澡盆里面一般,有什么乐趣?”铁氏道:“人在澡盆里洗澡,到底人也快活。”童自大道:“这样说,我**弄着,你必定也快活了?”铁氏道:“好像个小耳挖放在大耳朵里,哪有什么快活?”童自大笑道:“你说人在澡盆里洗澡快活,难道耳挖掏耳朵,耳朵里不快活么?”两人大笑,将后庭舞弄了半夜方歇。
再说钟生一日在书房闲坐,翻阅《宋史》,看到韩侂【tuō】 胄【南宋相州安阳人,韩琦之曾孙。宁宗即位,以外戚执政,专权十四年,封平原郡王。《宋史》入 “ 奸臣传 ”】 建一花园,竹篱茅舍,宛如村庄气象,心中甚喜,道:“惜无鸡犬之声衬点耳。”少顷,闻鸡鸣犬叫,遣人视之,乃京兆尹赵师【睾下加廾】伏于篱下作鸡狗之声。侂胄大喜。又有一个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