辻野留鹤厉声道:「你父母虽然没有咒术,可也生养了你。你从小到大也没有被苛待,你扪心自问,叫他们猴子、杀了他们,你心里毫无愧疚吗?!」
夏油杰咬牙:「……」
「还有咒术高专的师长,你没想过自己的叛逃会给他们带来麻烦吗?」
「咒术师数量稀少,上层不会因为我的叛逃对夜蛾他们进行连坐!」
辻野留鹤的脑海里闪过桃山那位切腹自尽的老人,怒吼道:「那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时局变化,夜蛾先生会不会因你而处境危险?!」
「这不过是你一厢情愿的妄想罢了!」
夏油杰同样怒吼出来,这一吼像是发泄尽了他的情绪,他重新平静下来。
「这个糟糕的世界无法让人感到愉快,猴子们充斥在世界各地,每天生产着咒灵,咒术师年年月月日日奔波,也无法改变现状。」
「咒灵越来越多,咒术师的同伴却越来越少,好不容易有新长成的好孩子,也会不经意地亡于一场战斗。」
黑髮的男人眉目低垂,配上那对仏耳,好似真的慈悲。
完全无法沟通——
辻野留鹤只觉得心累。
眼前的人走上歧路固执地不肯回头,而且他能逻辑自洽,根本听不进别人对他的反驳。
她本想说,他的愿望不可能实现,杀死非术师以外的人?
这怎么可能?
当正方的咒术师、异能者和军队是摆设吗?
而且地球70亿人类,咒术师加起来的数量都不一定比每天的新生儿个数多!
更别说,即使他实现了这个梦想,咒术师的同伴里就不会生下普通人的孩子吗?
到时候又怎么办?
「……」
看到夏油杰平静下来的眼神,她把话咽了回去。
眼前的人并不蠢,他不一定是没有想不到这些问题,而是不让自己去想。
「……你是在自杀吗?」
辻野留鹤呼出一口气,他走在毁灭的道路上,不去想自己的下场,也不去想世界毁灭后他如何收场。
他要做的只是毁灭而已。
这个世界很糟糕,有识之士想做出改变,有的人选择教育、政治、公益、建设,有的人选择研究制度、哲学、社会,夏油杰被现实噁心得想吐,其他的办法无法让他吐出心中梗住的气,所以他选择了最激烈的方式。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了。」
辻野留鹤收起一点惋惜,如此杰出的人才非要作死,令人怅惘。
道不同,不相为谋,谁也别想说服谁。
长刀挥舞,猎猎生风,冰之呼吸的战技带去冰寒,肆意的剑气颳得夏油杰脸疼。
真的说打就打?!
他急忙操纵虹龙躲开,却仍被削去一缕头髮。
好快的速度!
不愧是特级,夏油杰从丑宝嘴里抽出一柄咒具,匆忙格挡,才挡下辻野留鹤的穿心一剑。
饶是他用上咒力防御,咒具依然破碎,他也被强大的力量击打得倒飞出去。
辻野留鹤乘胜追击,双手持刀自上而下劈砍而至!
一声轻嗡响起,辻野留鹤的视觉变得黑暗,耳边回盪起婴儿的啼哭声。
咒灵操术果然麻烦。
辻野留鹤轻啐,咒灵的特性能力不同,夏油杰的术式让他的攻击方式千变万化,多了许多难以预料的战斗法子。
冰刀被插入水泥地里,辻野留鹤空出双手,结印。
这里是居民区,不适合用大型术式,翡翠棺的衝击力太大,而且更适合对付咒灵。
既然如此,那么——
术式-百花杀!
不在夏油杰情报内的新术式登场。
此时是阳春,百花盛开,辻野留鹤嘴巴吹出白气,冰晶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飞向街道两旁的绿植和花树。
犹如标本一样被裹在其中的冰花、冰叶像机关木仓一样扫射咒灵操使。
花叶碰撞时接连发出敲击的脆响,那响声越敲越尖锐高昂,最后撕裂成一道极其令人不舒服的线音,刺耳极了。
夏油杰满头冷汗,他没料到这个大范围、多段攻击的术式后还藏着音攻的手段,没有防备之下他被弄得听力受损,耳朵神经与脑神经相连,他脑子也有点嗡嗡的。
控制咒灵的人受伤,辻野留鹤捕捉到这一战斗讯息,祓除那隻咒灵后闪身在原地消失。
长刀斜转,眼看着就要将敌人腰斩。
忽的,辻野留鹤膝盖一沉,被迫跪地。
是一隻具有重力相关能力的咒灵。
夏油杰让虹龙带着自己来到空中,好险,她明明使的是杀招,身上却不泄露一丝杀意!
还是丑宝预警,夏油杰才察觉到背后无声无息的攻击。
还没在空中站稳,夏油杰就见到辻野留鹤欺身而近!
怎么回事?
那只能控制重力的咒灵可是一级,辻野留鹤怎么像没有收到影响似的?!
「术式-翡翠棺。」
辻野留鹤髮怒时的声音低得像布满阴云的天空,术式名称公开使得它的威力更加强大,弥补了部分不如对敌咒灵的劣势。
蓝绿色的咒力将夏油杰轰飞。
夏油杰想召唤一隻具有柔软能力的咒灵保护自己,二级的咒灵刚冒头,就被蓝绿的冰式咒力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