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方连死者的身份都弄不清楚,这个案子也就渐渐淡出公众视野,就此不了了之了。」
反正这个世界的东京治安奇差。
黑社会、炸弹狂、银行劫匪团伙、珠宝抢劫团伙……各种犯罪组织往来火併的事情不要太多。
死一个疑似黑道成员的无名男人而已,查不到就干脆不查了。
于是这个案子就积压到了现在。
成了如今水无怜奈手里攥着的旧案卷宗。
「是这样啊……」
林新一大致听懂了此案的来龙去脉。
他有些无奈地感嘆道:
「单看这起案子,倒是也不能怪警视厅失职。」
「凶手杀之即走,就此人间蒸发。」
「死者身份未知,社会关係成谜。」
「这个案子就算让我来接手,恐怕也不会得出什么结果。」
在这个没有监控、没有大数据、没有指纹与DNA库的世界,这种无头案件几乎就是无解的。
所以林新一也只能老实承认,自己也没有太大把握。
「那要不换个案子查吧?」
水无怜奈不动声色地,将那份已经被她暗暗攥出指痕的卷宗放下:
「作为项目启动的第一个案子,还是应该选一个容易侦破的吧?」
「不然我们电视台的镜头下面,可就只能拍下各位愁眉苦脸、困顿不前的『无能』画面了。」
她半开玩笑似的建议道。
但真实原因是……
不能查。
这个案子不能查。
查不出真相还好,要是查出真相了,而且消息还不慎泄露出去……
万一让组织的人知道,伊森·本堂其实不是死于她这位基尔小姐的反击,而是为了保护她这个女儿而自杀牺牲……
那她的麻烦可就大了。
于是水无怜奈只能「诚恳」地建议,让林新一换个更简单的案子去查。
但林新一却只是坚定摇头:
「不。」
「案子虽然难,但未必不能破。」
「如果我们遇到难的案子查都不查,就为了省事将它抛在脑后不管,那这和以前那些敷衍了事的傢伙又有什么区别呢?」
「而且……」
林新一拿起卷宗,轻轻嘆了口气:
「『无名男尸』案,哎……」
「案发都过去4年了,死者却还连一个名字都没有。」
「他的家属恐怕到现在都还在等着吧?」
「等着他们的家人回来。」
「我……」水无怜奈一时语塞。
经受过严酷特工训练的她,这时竟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柔软。
她父亲已经走了4年了。
走得很凄凉。
琴酒将他的尸体像废纸一样,随意地留在了案发现场。
警视厅收敛了这具尸体,却又在调查无果后草草火化。
而当时伊森·本堂的意外暴露,导致新来的CIA联络人出事身亡,使得尚在卧底的水无怜奈,一时间和CIA失去了联繫。
所以后知后觉的CIA,也没能赶上为她父亲收尸。
而他们因为担心黑衣组织会藉此设伏,事后也没有派人去认领这具尸体。
于是直到现在……
她的父亲伊森·本堂,都还以一个无名死者的身份,连一尊像样的牌位都没有,装在那公共灵堂空间逼仄的小小格间里。
而水无怜奈甚至都不敢去看他。
没人去看他,也没人再关注他的逝去。
直到现在……
「林先生……」
水无怜奈悄然咬紧嘴唇。
这一刻,她才知道一个好警察存在的意义。
如果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受害者家属的话,她一定会在林新一控制不住地感动落泪。
可惜……她不是普通人。
她必须掩饰自己的情绪,掩饰父亲的死亡真相。
于是水无怜奈只能强作淡然,然后将手里的卷宗缓缓推到林先生面前:
「林先生,既然你都决定要从这个案子查起,那我也不好多说什么。」
「不过我个人建议,最好还是挑个容易破的案子,儘快得出成果。」
「这样节目播出之后,才有宣传效果——就像您自己说的那样。」
直接阻止只会引人怀疑。
水无怜奈只好不动声色地给林新一施加暗示。
期待他能在碰壁之后就知难而退。
最好彻底地把这个案子忘掉。
而林新一隻是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便打开檔案袋取出文件,坐在沙发上细细阅读起来。
他的目光很专注,却又写满严肃。
这案子显然没有那么简单。
就像他预料到的那样。
「浅井,毛利小姐,你们也过来看看。」
「嗯。」浅井成实从檔案里取出一部分文件,跟着阅读起来。
宫野志保更是捂着那条有些穿不习惯的高中生制服短裙,紧贴着在林新一身边坐下,歪着脑袋,肩抵着肩,脸贴近了脸,与他读起同一份文件。
而水无怜奈现在已经没心情关注林新一和他漂亮女学生的小小亲昵了。
她现在心情极度紧张。
紧张地期待着林新一等人的调查结果。
幸运的是,他们3人聚在一起看了许久,都始终一言不发、眉头紧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