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拉和陈丰谈完事儿刚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就有人在她门口嚷了一声:“拉拉,门口有人找你,海伦让你快出去。”
拉拉连忙赶到前台,问海伦:“谁找我?”没等海伦说话,原本背对着她们站在书报架边的那个男人转过身来,拉拉愣住了:是程辉。
不是用餐时间,写字楼的西餐厅里几乎没有客人。两人找了一张僻静的台子落座,服务生端上他们要的咖啡就轻手轻脚地退下了。
“怎么想起来我这儿的?”拉拉问程辉。
“路过,上来看看你。”
“谢谢。”她展颜一笑。
他忽然意识到她和十八岁的时候不一样了,那时候她笑得清脆明快,现在她笑得克制温婉,眼里隐约写着故事。可人生走到了这个阶段,谁没点儿故事呢?
“你还好吗?”
“还行,老样子。”他问得简单,她回答得也简单,不过都足够对方领悟其中的真心实意。她其实想问问他最近好不好的,但是考虑到弄不好就连车晓一块儿问进去了,不知道合适不合适,所以就把话咽了回去。
两人默默地对坐了一会儿。拉拉望着咖啡中的涟漪,心里盘算着如何找一个不太敏感的话题,程辉这时候叫了她一声。拉拉抬起头来,想他不会无缘无故地来写字楼找她,看来还是有正事儿要谈,那么他们之间还能有什么正事儿需要交待呢—既无财产羁绊又无情感约定。
“拉拉!”程辉清了一下嗓子,“车晓搬走了。”
“哦。”拉拉尽量平淡地应了一声,表示听到了,却不知道该对此做何表示,所以只能把意外和关心都隐藏起来。事实上,拉拉前一阵子还远远地看到过车晓,她大约是刚购物回来,手里抱着两个大号的购物袋从对面走来,拉拉赶紧绕道回避了。当时拉拉深恨程辉,怪他还不搬家,总不能让她为了躲他们而卖房子吧?不小心碰上多尴尬!又感到庆幸:也许是作息习惯和他们不太一样,虽然同住在一个小区,却很少碰上。
“她找到工作了,住的地方也找到了。”他说,“……这件事情不是你和夏红想的那样。”
“我没有什么,夏红是为你着想,她一直对你很好,你知道的。”
“我知道……当时,车晓特别困难。她来找我……我没法儿坐视不理。”他断断续续地解释,“夏红有点儿气势汹汹……怎么说呢,我反感了,就觉得碍着你什么了管得宽!所以,我才……”拉拉知道程辉说的是夏红,其实也是说给她的。她叹气,苦笑了一下。
“拉拉,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我没有那么令人失望。”程辉终于说出了最重要的话,有点儿忐忑地等着拉拉的反应。
拉拉先是一怔,随即明白了他的心意。“我知道。”她主动握了握他的手,他的温度传导到她的手上,在那个瞬间她的心因为这温度而脆弱柔软,“人人都有自己的苦衷……我很高兴,你能和我说这番话。其实,我的生活、工作,都不怎么的……所以我更加珍惜身边这些老朋友。”
“你怎么了拉拉?”程辉立刻敏感地觉察到拉拉的情绪,刚露出的一点儿笑意慢慢凝固在他唇边。拉拉看程辉这样,不觉嫣然一笑,感到他就是上帝或者菩萨派来听她说心里那些事儿的那个人,她知道他能听懂,他会对其他人绝口不提,他真心真意地关心她的境况。
“你知道,我有一个前男友张东昱,可我以前没有告诉过你,我的另一个前男友王伟。”拉拉自嘲地咧了一下嘴,“我们是DB的同事。当时我们感情很好,但是又都很珍视在DB的机会,所以一直瞒着周围的人。后来,因为一些不得已的原因—和他的前女友有关,特别之处在于她也是DB的人,事实上她就是岱西。我以前告诉过你,说她成为他的政敌之前曾经是他的盟友,那倒不能说是谎话,我只是没有把事实完整地说出—总之,王伟离开了DB,我们就此失去联系。我想他最后对我很失望,因为我确有不妥之处,在他最困难的时候我光考虑自己的压力了,并且过多地表现出对现有职位的留恋。他一去不返后,我却一直贼心不死。不怕你鄙视,我还曾经试图让张东昱帮忙打听王伟家的地址,只因为他们都是北京人,幸好后来及时打消了这个愚蠢至极的念头……直到沙当当偶然拍到了一张照片,是王伟和新女友的合影,她把这张照片发给了DB的人,最后由海伦传到我手上。这张照片让我明白了,人人的生活都会向前。对了!事情发生的那一天,你正好来DB找我,想必你还记得那天我情绪不佳。”
“别生气—海伦和沙当当都是粗线条的人,不太善于自我约束。她们只是一时兴起,想做了就做,并不见得有什么深刻的用意。”
“我知道,所以我内心并不怪她们,她们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错,就像你说的,女人都八卦,这是她们天性的一部分。我是因为没法说出真正的痛苦,只好发发那些能够说得出口的脾气。这就是为什么你当时听到的是我对海伦和沙当当的谴责—其实这俩姑娘都还不错。”
“……后来呢?”
“后来你都能猜得到,我对和王伟的复合放弃了希望,但是有些东西就是身不由己,也许我需要一个长一点儿的过程。我还没有到心甘情愿做出下一个决定的份上,所以就打算再等下去,我等的是我自己。这些是关于我的感情,也许说得太晦涩?”
“没关系,我能听懂。”
“再跟你说说我的工作,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事儿。王伟离开得很不愉快,虽然没有撕破脸面,其实和D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