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B在中国的业绩退步得厉害,员工士气低落。
年度员工满意度调查报告显示:员工对老板们做决定需要的时间之长,以及公司内部流程之繁杂,极度不满,与市场基准对比,该项失分排在首位;对领导层带领全体员工达成业绩的能力的质疑,则排在失分项的第二位;认为高层不尊重员工,排在失分项第三位。
这是DB进入中国以来,年度员工满意度调查得分最差的一年。
这时候,公司从美国派来了新的HR总监Roy C,中文名曲络绎。曲络绎和托尼林这些人年纪差不多大,三十五六岁,用李斯特的话说,都是七十年代生人。
公司决定由曲络绎分管组织战略、培训与发展;李斯特手上只剩下HR的日常行政事务,负责招聘、薪酬、员工关系—孰轻孰重不掂自明。
李斯特虽然有些许不开心,但是也非常想得开,他迟早要退休的人,能做一天是一天,曲络绎迟早要完全接过他手上的工作彻底取代他李斯特。
曲络绎给人的感觉既不是好人也不是坏人,他身上背着斯坦福和哈佛的双料博士学位,智商确实特别高,不少人对他充满了期待,托尼林这些总监们更是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曲络绎一方面乒乒乓乓就招来了组织经理和培训经理,一副准备做事的架势;另一方面也算善待老实站好自己地头的李斯特,基本没有欺负老人的现象发生。
曲络绎平时看到李斯特手下的几个经理,总是不疏不近地打个招呼,这使得想往他那里靠拢的童家明颇费踌躇拿不准主意,王宏更加沉默,拉拉则很迷惘,都不知道该往哪里站好。
一日,李斯特和曲络绎两个美国老乡关起门来叽咕了半日,李斯特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后还沉浸在兴奋中,来回踱着步。
拉拉这天刚到上海,过来问候李斯特,老李对拉拉的人品还是比较信任的,就抓住拉拉感慨说,自己到中国这么些年来,第一次这么严重地想履行HR总监的职责,他要联合新来的HR总监曲络绎和何好德谈一次,必须好好辅导罗杰,甚至有必要的话,公司应该考虑炒掉现在的销售VP罗杰和财务VP柯必得。
拉拉听了大惊失色,她已经感觉到何好德近来越发不肯做决定,背后必有隐情,和他说这个不是白让他为难么?这可是没有SOP可以做依据的事情,而李斯特已经是第二次在她面前说要炒罗杰和柯必得了。
拉拉劝李斯特说,这事非同小可,曲络绎什么来头大家尚不甚明了,还是慎重为要。至于销售VP“十万”和财务VP“老葛”,不如让曲络绎和派他来的人去决定这俩VP的去留好了。拉拉说:“老板您在DB服务了这么久,啥事儿没有经历过?谁不说您是好人?就功德圆满好到底吧。”
李斯特听了竟有些惆怅,半晌,他拍拍拉拉的肩膀,不再嚷着要炒“十万”和“老葛”了。
何好德知道拉拉来上海了,让助理吕贝卡把拉拉找来,问过她近来工作方面的情况,又如常给了些指点。
拉拉暗自观察何好德的气色,感到他没有前一阵那么疲劳,精神似乎好了不少。拉拉信风水,她觉得一个公司的当家人气色好,公司的生意才能做得好。为了让何好德高兴,她就把她的发现说给他听,何好德果然爽朗地大笑起来,他有一段时间没有这样开怀大笑了,搞得拉拉也很高兴。
何好德反常地邀请拉拉一起吃午饭,饭后还和拉拉一起到附近的草坪上散了会儿步,他没有再谈工作上的话题,只赞美天气宜人。拉拉趁机劝说道:“您该多散散步。”
拉拉近来情绪不高。公司里的气氛不太好,她和王伟之间的种种快乐也因为岱西的缘故戛然而止。她虽然不再喋喋不休地唠叨王伟了,但心里还是对王伟有怨气,下一步两人的关系何去何从她也有些迷惘。看到她总是打不起精神,王伟心里也很不舒服。
岱西像颗没有排除的定时炸弹,王伟一方面觉得自己对她忍无可忍,另一方面又一时想不到合适的解决办法,不好贸然动手。
王伟有一段没有见到拉拉了,他事先知道拉拉这天到上海,很高兴。王伟的部门在沈阳有个小区经理职位的空缺,他约了北大区经理一起面试几个应聘者,准备等拉拉在上海的事情一办完,就拉上她一起到沈阳面试,也好借机让她散散心。
对于这样的安排,拉拉无话可说,横竖都是她的活,她安排好了上海的事情,便和王伟一起从上海飞沈阳。
飞机一停稳,王伟习惯性地马上打开手机,收到一条伊萨贝拉发给他的短信,通知他进办事处参加下午两点的总监级电话会议。王伟看看手表都已经三点了,不由得皱起眉头。
两人下了飞机,一过廊桥拉拉就嚷嚷着要去洗手间,一溜烟跑开了。王伟看着两人的行李,一面打电话回上海问伊萨贝拉是什么紧急的事儿。
伊萨贝拉说不知道,又说亚太总裁“萝卜”忽然来了上海办,还带来了好多大官。
王伟听了心头一紧,高官到访却不通知总监这一层,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发生什么大事了?他不安地挂了电话。
拉拉一出洗手间,就看到王伟神情有些恍惚地站在那里。
等她走近,王伟说:“你快开机看看公司有没有发短信给你。”
拉拉诧异地摸出手机开机,没等她查短信,就有电话打进来,她听完对方简短讲了几句,便呆呆地收线了。
拉拉放下电话,王伟问:“公司来的电话?”
拉拉看看手表,简单地说:“公司把何好德给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