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车灯呢?警示牌呢?你这么黑乎乎地停着有多危险知道吗?」
「灯都不亮了。」司机都快哭了,「警示牌不知道啥时候丢,丢了。」
邢岳狠狠咬住牙,「下来!到护栏外面去等救援!」
司机二话没说,乖乖地跟着他爬下车,跑到高速的护栏外,跟秦鹏他们俩个汇合。
「报警了么?」邢岳问。
「已经报了。」张晓伟抹着脸上的冷汗,一眼看见了那个瑟瑟缩缩的司机,「操!你他妈有病吧!差点害得老子光荣了,知道不!!」
「唉,行了,走吧!」秦鹏过来拉他,「咱们跟他耗不起。」
车子还能动,就得继续往前开。
不但要开,还要把耽误的时间抢回来。
邢岳叮嘱那司机,「别回车里,就在这等救援,听见没有?」
司机拼命点头,也是满头的汗。
三个人又回到车上。
还好,除了保险槓掉了,引擎盖鼓了老大一个包以外,车子还撑得住。
张晓抓住安全带扣好,不停地吸着鼻子,「邢哥,你救了我一命。」
「我爸我妈差点儿就没我这个儿子了!」
秦鹏也很感慨,他差点儿就等不到儿子考大学了。
邢岳也系好安全带,然后默默地发动了汽车。
灯柱中的长挂车依旧狰狞,像个瞎了眼的恶魔,一对黑窟远远地盯着他们。
邢岳转动方向盘,从长挂车旁边经过,忽然感觉一阵反胃。
九月十七日,星期五,天气不算晴。
项海一个人早起去上班。
今天是他生日。他觉得无论如何邢岳也会赶回来。
到了办公室,屁股还没坐稳,就被叫进了会议室。
「刚刚收到明州市局的消息,」周勋神情严肃,「昨晚他们抓了两个人,是在交易时摁住的。」
「据这俩人初步交待,他们的毒品,就是来自东江。」
屋里的几个人脸色瞬间都变了。
「明州市局也证实,这批毒品的成色和纯度,跟以往他们缴获的都不一样。」周勋的声音低沉,「这个情况非常重要。」
想了想,他抬起眼,指着项海和李超,「你俩跑一趟,请明州的同志配合,再把那两个嫌疑人好好审一审。」
「然后把毒品的样本带回来一些。」
周勋说着,看了眼时间,「现在就出发,争取晚上赶回来!」
「是!」李超立刻答应了一声。
项海迟疑了一下,随后也挺直了脊背,「是。」
两个人开着车直奔明州。
路上,李超歪过头打量着项海,「你今天话不多啊,咋了?有啥不顺心的事儿吗?」
「没有。」项海笑了笑,「这不开车呢么,注意力要集中。」
见他不愿多说,李超也不多问。随手打开收音机,挑了个轻鬆的音乐电台,「那你开吧,累了咱俩就换换。」
「行。」
车厢里飘着轻快的节奏,李超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路边的指示牌一闪而过:明州 90km。
项海捏紧了方向盘。
一路上很顺利,他们在午饭前就赶到了明州市局。
市局的同志在食堂简单地招待了他们一顿,就正式开始审讯。
审讯进行得也比较顺利,大概持续了三个小时。
从交易方式,交易人,交易地点,到交易价格,两人都交待得清清楚楚。
只是过程中他们又提到了另一个人。
这人跟东江那边更熟,算是他们的介绍人,目前正在明州监狱服刑。
其实他们仨人是曾经的狱友,互相交流了不少经验。他们两个先一步出狱,可还不到一个月,就又被逮了。
李超立刻提出去明州监狱提审那个犯人。明州的警察表示没问题。
他站起身,却发现项海还坐着,「走啊,怎么了?」
他皱起眉,「项海,你脸色咋这么难看,是不是病了?」
他伸手在项海脑门上摸了摸,「操,冰凉的!」又摸了摸他的手,更凉。
「你生病了!」李超过去扶他。
明州的同志见了也过来帮忙,「赶紧到沙发上躺会儿,我去给你倒杯热水。」
「是不是感冒了?我们这有药,给你拿点儿吃。」
项海却坐着没动,只是摆着手,「没事的,没事的。」
「我坐一会儿就好了。」
明州的警察端来一杯热水,他只是握在手里。
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脑门上挂着汗珠,目光中带着恳求,「超哥,抱歉,我,我可能去不了监狱了。」
「没关係,我自己去就行了。」李超笑了笑,「你就在这歇着吧,完事儿了我回来找你。」
项海抿起嘴唇,点了点头,「对不起。」
「嗐呀,你可真逗。」李超在他脑袋上摸了摸,「多大点儿事啊,还对不起,不至于的。」
「不过你一个人在这行吗?」
「行。」项海捧着水杯站起来,「我在这等着你。」
「行,那我速去速回。你歇着吧,啊!」说完李超就和明州的警察急匆匆地走了。
办公室里只剩了项海一个人。
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两手开始拼命地抖,越抖越厉害。杯子里的热水洒出来,浇在他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