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鬼的奶酪,这是谋杀!他害得我再也吃不了奶酪了!」
「不要拦我,我不相信在巴黎找不到人!」
金髮少年气愤不已。
保罗·魏尔伦苦笑:我没有拦你,是担心你在巴黎得罪了恶人,打不过对方。这样的话当然无法说出来,他是一名二十八岁的成年人,而对方十七岁,年少活泼,有着跳脱时代的超前思想。
「兰波,万一对方换个打扮,你还能认出他吗?」
「……老闆说他是黑髮黑眼。」
「这满大街的人,有几个是其他发色?黑眼睛也不罕见。」
「不是的。」
阿蒂尔·兰波胃里泛着酸水,磨着牙说道:「我花了20法郎贿赂旅馆老闆,他说了一个明确的特征,对方是真正的黑髮,与眼睛的颜色一致,比涂抹黑色颜料的珍珠更像是传说中的黑珍珠。」
这个年代,大溪地黑珍珠还未成名,市面上有颜色涂改的珍珠,但是没有受到主流的欢迎,大家偏爱纯天然的色泽。
阿蒂尔·兰波恶狠狠道:「我不信他能挖了自己的眼睛!」
保罗·魏尔伦为他的花钱速度吃惊,劝着对方冷静,但是阿蒂尔·兰波在气头上哪里听得进去。别看他住在便宜的阁楼上,那是因为花着魏尔伦的钱,吃喝不用发愁,他乐得看魏尔伦为自己的付出,口袋里的法郎并未花光,足够他在巴黎有滋有味地活一段时间。
沿路打听到了塞纳河畔的货运码头,阿蒂尔·兰波询问到了自己所吃的奶酪,那还真的是义大利特产的萨丁尼亚奶酪,价格比他想像中都要贵,着实吓到了阿蒂尔·兰波和保罗·魏尔伦。
阿蒂尔·兰波难以置信道:「真有这种奶酪,100法郎买不到一磅?」
有钱人的奢侈吃法,打碎了阿蒂尔·兰波对金钱的认知。
保罗·魏尔伦拉走了懵逼的兰波,憋住笑地说道:「优质奶酪的进口价格向来很高,看来你吃得很不错。」
阿蒂尔·兰波回过神,踩住敢嘲笑他的保罗·魏尔伦的皮鞋。
「啊!」保罗·魏尔伦痛的叫出来。
一物剋一物,自从遇到兰波,魏尔伦就束手无策,被吃得死死的,可以说金髮美少年生气也是一种肆意的风情。
对方改变了魏尔伦循规蹈矩的人生。
出于一言难尽的心态,麻生秋也远离了兰波所在的区域,选择了与维克多·雨果同游巴黎。在同游的过程中,他时常请教雨果先生,汲取对方为人处世的经验,两人无所不聊,上到政治,下到民生哲学,他以极其丰富的文学储备和后世的见识让维克多·雨果如获挚友。
维克多·雨果心道:我欣赏的是东方人丰富的内在!
维克多·雨果再去看私底下会面,对方不去遮掩的面庞,不由产生了喝得微醉的晕眩感,花丛老手看美人有自己的一套准则。
皮相,骨相,前胸和双腿,再然后是气质和文化底蕴。
这人除了胸口是平的……没有缺点。
三天的同游,维克多·雨果口述了巴黎公社运动的地点和事迹,远比报纸上写的要详细许多,麻生秋也听在耳中,记在心里。不止一次,维克多·雨果热情邀请他住进公寓,秉烛夜谈,全部被麻生秋也婉拒了,理由是不想麻烦雨果先生,自己已经在巴黎挑选好了租房。
维克多·雨果怕他住得太偏僻:「你租的是哪里的房子?」
麻生秋也说道:「雅克大街。」
「马萨公爵公馆附近?」维克多·雨果想起二十年前去世的老朋友,眼底升起一抹哀思:「我记得奥诺雷在那里成立了一个文学家协会。」
麻生秋也点头:「保护作者着作权的管理机构。」
奥诺雷·德·巴尔扎克,法国现代小说之父。
两个世界、不对,是三个世界,他都没有碰到过活着的巴尔扎克,处于只闻其人,不见其人的陌生距离。
维克多·雨果精力旺盛地跟他科普起了巴尔扎克的成就,男人之间的话题少不了女人,聊着聊着,不小心就拐弯到了巴尔扎克如何写信哄女孩子的技巧,要说十九世纪「网恋」的爱好者,非巴尔扎克莫属。
「相比雅克大街38号,巴斯街10号比较值得去一看。」维克多·雨果透露道,「那儿有奥诺雷为了躲避债主的暗梯和后门,许多读者通过后门进入纪念馆,还有那一张伏案创作过许多作品的书桌。」
麻生秋也满脸复杂:「巴尔扎克先生欠下了很多债务?」
维克多·雨果没有多言,老顽童般地耸了耸肩。
他有资格稍稍自傲。
在所有文豪里,他算是有钱、且没负债过的人,每当回忆起疯狂借钱投资、每次都破产的巴尔扎克,他就有一股久违的冷汗冒出来。
直到巴尔扎克去世,对方尚欠了二十一万法郎的巨额外债。
这笔钱在死后的日子里才陆续偿还干净。
维克多·雨果为他介绍巴黎的风土人情,麻生秋也则想到无数负债纍纍的文豪,对富裕的雨果先生的钦佩之情更上一层楼。
「雨果先生,您守住财富的秘诀是什么?」
「记帐。」
「收支的记录吗?」
「对,在我家里我严厉要求每个人给自己记帐,养成了这个习惯之后,我就知道每一笔法郎花到了哪里,该不该花。」
维克多·雨果的这个怪癖,压製得情人都不敢乱花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