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唐 07 拜访故人

秦承不屑这些前倨后恭的人，他并不强求普通人必须得帮助弱者，但也没必要落井下石。

他笑道：“你们也不缺钱呢，刚才不是嫌别人耽误你们买粮食吗？现在赶快去吧。”

围观群众并不肯就此作罢，众生皆苦，万一秦承愿意再掏钱相助呢？他们口称善言，但是身体却不断向秦承挤压过来。

冯武等人见状，连忙把人群轰开。围观群众还想再挤过来，冯武亮了兵刃，他们才收手。

秦承便领着农夫去一僻静地，冯武连忙围着他们，生怕有人阻拦。

农夫直接跪倒在地哭道：“我替我家人谢谢郎君的救命之恩，郎君这等善人，必将公侯万代。”

秦承将他扶起，问道：“你们哪里人士？日后有什么打算？”

农夫止住哭泣，哽咽道：“我们是陇右原州人，连续遭了两年旱灾，朝廷也没救济。就想着来京城碰碰运气，谁曾想这里的衙门也是一模一样，只知道赶我们跑。”

秦承闻言也面露悲色，这个由李世民建立的国家，曾盛极一时。

它武功极盛，兵锋直指中亚，无数草原部落甘心臣服，尊李世民为天可汗。

它富有四海，“忆昔开元全盛日，小邑犹藏万家室。稻米流脂粟米白，公私仓廪俱丰实。”

而现在的唐朝已经丧失了救济灾民的能力，先辈们创立的常平仓赈灾制度早已成了泡影，人民如同生活在水深火热的地狱一般，遭受各种各样的灾难折磨。

秦承向农夫道：“眼下的长安城已经无力救济灾民，你们在此处是无法等来希望的，不如去东边一百多里的同州试试。”

农夫疑惑道：“我确实听这边的人说过同州会大力赈灾，堪称世外桃源。可如果长安都如此不堪，同州难道更好吗？”

“因为同州有一群渴望重现盛唐光辉的人，他们努力在改变这个世界。”秦承道。

农夫爽朗道：“这世界谁都会骗我，可唯独恩人绝对不会骗我。我叫陈忠实，不知郎君来自哪里？有朝一日，我真想报答您的救命之恩。”

秦承只是笑笑摆摆手，挥别农夫。

待农夫走了，秦承面色一沉，立即问秦书道：“曹国关于长安粮价变动的报告报上来没有？”

秦书道：“上月的报过来了，京兆府内外诸县粮价均是平稳上涨，未曾有一日连涨数成的现象。”

看来田令孜已经开始疯狂囤积粮食了，也不知道他是会将粮食支援前线，还是会将其运往兴元府(汉中)或是成都，为将来做打算，反正是不可能拿去赈济灾民。

秦承突发奇想，又想到一个绝妙点子，此计又可以至少为自己多增添至少数万石粮食了。

秦承突然问众人道：“你们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我们可以绕点路看看再回去。”

冯武以下众人闻言皆是面面相觑，秦承对他们可以说是关怀备至，但他们毕竟是亲卫，岂有主人出行，还要照顾亲卫想法的道理。

冯武喃喃道：“郎君公务繁忙，无需挂念我们的，我们可以不去游山玩水。”

秦承只好再进一步道：“公务再繁忙，也是可以忙里偷闲，游山玩水可以有。”

秦书心眼灵活，似乎猜到了一些，便大胆问到：“长安附近之名山大川以终南山为首，何不去那走上一走，再返回同州？”

秦承意味深长地望向秦书，“那就依你所说，去终南山瞧一瞧，大家也放松一下。”

众人便转而向南，从正南的明德门出了城。

一出城，秦承就便接连催促秦书头前带路。倒不像是去游山玩水，而是想拜访某人。

约莫小半个时辰，众人已远离长安城，面前已能看清连绵起伏的终南山了。

秦书悄声对秦承道：“依据曹国所给的地址，再向东南一里就到了慈云观了。”

秦承转身对冯武道：“你们众人一会就在附近找个有树荫的地方歇歇，我去去就回。”

“自从上次郎君在鄜坊镇遇险，王芷夫人勒令我们必须寸步不离郎君左右。”冯武急道。

听到王芷的名字，秦承颇有些不安，只好点点头，不与冯武再做争论。

众人再走了会，便到了山脚下。已经能看到一处道观，大门上方挂着“慈云观”的黑底红字牌匾。

秦承此时对冯武道：“古语有云，入屋叫人，入庙拜神。路遇名刹，岂有不进去一拜的道理？”

冯武便让其他人先行休息，自己带着李建、李豪跟随秦承。

正当秦承准备走入大门之际，却被数位身着道袍的年轻人阻拦。

“你们想来做什么？”年轻的道士举着哨棒，鼓起勇气拦住了秦承。

秦承纳闷道：“我来道观清净地，自然是烧香礼佛，不然还能如何？”

“今日乃我观旬休之日，不欢迎外客来访。”

李豪脾气大，就要硬闯，秦承拦住了他，道士倒也说得没问题。

“请告知楚楚娘子，故人同州秦承路过此地，想与她一见。”秦承道。

“她现在已是玉虚子，不再是往日的楚楚娘子了。没想到现在还有人来打扰她，可她说过不会再见外人了。”

秦承只好道：“还得烦请你前往告知她，我与她打个招呼就会离去，不会过多打扰贵观道士清净。”

道士也不好与秦承继续争执，先请他们在厢房休息，便入内传递信息了。

秦承此时正在不断打着腹稿，想着等会与楚楚娘子重逢后应该说些什么。但秦承还是没能确定自己内心所想，依然是犹豫不断，最后决定先把她请去同州再说，毕竟长安即将陷入战火当中。

过了好一会，茶都换了三轮，秦承还是没等来答复。

秦承被如此冷落，他倒泰然自若。可李豪等亲卫如何忍耐得住，嚷嚷着要闯进去，闹出不小动静。

此时，迎客道士才姗姗来迟。

“玉虚子说已斩断尘缘，不复见昔日世俗时好友，还请秦施主回去吧。”

秦承闻言呆立半晌，想说些什么，也说不出来，只好点头离去。

此事旁人也不好劝，都默默跟随而已。

但等到了亲卫聚集之处，秦承却得知了一个让他十分意外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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