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唐 18 同州刺史

“眼下时局诡谲，黄巢叛军即将兵临关中腹地。原同州刺史杜汝砺昏聩无能、暗弱无断，如何能统领同州上下应对危局？”卢玄言辞激昂地说道。

殿门外进来了数人，几位武士亲自“陪着”杜汝砺走进殿里。

杜汝砺为了楚楚娘子，甘愿以翰林学士之尊，出任同州刺史，只为对付秦承。

岂料秦承巧施妙计，反而逼他写下与王铎暗中私通愿做黄巢为内应的信件，成功将他变成了自己的傀儡。

即便大殿只有杜汝砺一人走动，他仍是轻手轻脚，生怕发出声响引起他人注意。他低垂着脸，好像害怕被人认出来一样。

自从杜汝砺被逼写下反信后，他就几乎不再迈出州府大门一步，生怕被人提及。

百步距离，有如天堑。

杜汝蛎双腿不停的哆嗦，颤颤巍巍地双膝弯曲，最终沉重地跪了下去，声音略带颤抖地说道：“我才疏德薄，庸碌无能。实在无力承担同州刺史之任，为同州苍生计，我愿退位让贤。”

杜汝砺将话说完，像是卸下了万斤重担，将头重重地磕了下去。

此时不比后世，跪拜磕头是极其重大的礼仪。即便是官员对皇帝，也只有极个别时刻才需要跪拜磕头。

原本同州官员对杜汝砺还有些恐惧，害怕他日后凭借兄长在长安的势力进行报复，现在见他如此模样，知道他已经彻底完蛋了。

卢玄接着道：“既如此，同州刺史不可一日无主。同州司马秦承，本关西布衣，有神武之材，行宽仁之厚。入原崔刺史幕府，招抚流民，平定叛乱，实为同州刺史不二人选，请秦司马为同州苍生继任刺史！”

他说完也立即跪了下来，随后武将班列也全都高喊着“请秦司马为同州苍生继任刺史！”纷纷跪地跪倒。

敬翔带头，许多秦承班子里的官员也纷纷喊出同样的口号并随之跪倒。

此时乾德殿内，只有十数名官员还坚持着不跪。

秦承并不着急，只是坐在殿上望着他们。而武将班列里已经有人按捺不住，一道道不满的目光射向那些还不跪的官员。

如此情形，他们也不敢再坚持，只好先跪倒再做打算。

秦承看着殿内所有人都跪倒在自己面前，不禁升起飘飘然之意。

初来这个世界，他人生地不熟，只有对未来黄巢之乱的恐慌。而眼下他有了妻儿，有了许多人的衷心爱戴。

但他立即清醒了过来，现在还没到可以庆祝的时候。

“杜汝砺虽然担任同州刺史时狂悖无道、尸位素餐，但其既然愿意退位让贤，我同州百姓也不会与他计较。不过同州人杰地灵，俊杰辈出，多有才能胜过秦承之人，我如何能担当如此重任？”秦承走下台阶道。

赵舜此刻大步站了出来，面色威严，手按宝剑，狠狠地瞪向那群刚刚还不愿意下跪的文官。

随后叉手道：“同州全军上下只愿承认秦司马一人为同州刺史，望秦司马莫要再推辞。”

秦承佯怒道：“我知你等将士之心意，但同州刺史需要文武诸官员认可，岂能让你一言而决？”

敬翔此时则及时出列道：“自秦司马在同州释褐为官，多修文治，同州自此成为民众之乐土，多少黎民仰仗您而得活！万望您莫要再自谦，使同州黎庶失望。”

看到设计好的流程已经走完，秦承也不再扭捏作态了。

他连忙扶起敬翔道：“子振，既然你如此说，我就勉力为之，继任同州刺史。”

敬翔看着秦承也是百般感慨，三年前他两人尚在国子监求学，所求无非蟾宫折桂，致君尧舜上而已。眼下，他们就都成了一州之高官。除了安史之乱时，有唐一代实无其他案例。

敬翔诚恳道：“我会代表同州上下五十万黎庶，向朝廷上书，请求朝廷任命秦司马为同州刺史”

赵舜抽出宝剑，喝道：“不管朝廷同不同意，我们只认秦刺史一人。”

随后在场文武齐声高呼：“恭贺秦刺史。”

面对众人拥戴，秦承在欣喜之余，也深切感受到肩上责任之重。他们只需要执行命令，而秦承却要在波谲云诡的时局中做出判断，带领他们披荆斩棘。

秦承对众人叉手行礼后，便回到座位坐下。

他朝众人说道：“我既继任同州刺史之职，就不会辜负大家的期望。眼下首要任务就是要着力整修军备，以防黄巢叛军攻略我州。自此刻起，敬翔升任同州摄司马，同州开始进行丙级动员。”

“丙级动员？”在场众人皆是摸不着头脑，不理解这个新名词。

敬翔此时出来解释道：“所谓丙级动员乃是对整个州的一种管理方式，所有居住在同州的成年丁壮要登记造册，民户所持有的武器都要统一收缴，城门与坊市的开关时间也有要求，具体细则有相应的文牍，待会都将发放给诸位。我们也会通过许多方式，让同州境内所有居民知晓。”

“既然有丙级动员，那是不是还有乙级动员，甚至还有甲级动员？”有人问道。

秦承主动来回答这个问题，“如果黄巢叛军企图侵略本州，自然是会有的。我不愿讳言，甲级动员对于民众会更加严苛，所有成年丁壮都有可能随时被抽调，我会尽力避免这一情况的发生。”

敬翔又出列叉手道：“请秦刺史允许我辈先行告退，去处理政务。”

秦承专程下来扶起敬翔，“同州政务就交给你了。”

文臣陆续离开后，乾德殿一下就空了一大半，剩下的武将都自在多了。

“要我说用不着这么麻烦，要是他们不服，就用刀剑说服他们。”赵舜大大咧咧说道。

秦承脸上略带不屑，“文人就是讲究体面，那我就给他们体面，如果他们这点体面都不要，才轮到你出手。”

“我向你们下令需要讲体面吗？”秦承似笑非笑。

“愿为刺史效死！”武将们异口同声道。

秦承正色道：“赵舜率军驻防于冯翊城北，随时等待命令出击。高仁厚、秦同分别驻屯于河西县、白水县，加紧扩军练兵。”

“诺！”

陈弘并不着急，他知道会有更艰巨的任务留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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