镰与帆 041.双重天赋

涂尔斯有些懵懂地点头，而修札迪尔和一旁的女仆满脸都是“你要说了？你要说出来了？？”的紧张感。

克米特装作没看见，慢悠悠地再一次站起身来，朝那个小召唤师挥手告别。

艾博在一旁看得已经有点不耐烦了。

可以走了吧？回去还要读信呢！

而且今晚她想回自己的旅馆房间睡，那里可以舒舒服服地泡浴缸。

如果今晚不泡，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机会。

所幸修札迪尔总算想起了自己的收尾工作，带着他们离开涂尔斯的卧室，进了旁边的一间书房，打开抽屉，拿出一个托盘。

只见里面放着大约十几个金果，两个炽晶石镶金耳钉，三根小金条，还有七八筒银葚——

莱克德人约定俗成，捆成筒状的银币就是一筒十枚，相当于一个金果。

钱很多，要说艾博此刻不高兴那肯定是假的。

不过首先，他们家拿出的金币比银币还多，这件事本身就已经很奢侈、很难得了！

“一时匆忙，只来得及整理出约等于54.3金果的报酬，希望两位不要嫌弃。”修札迪尔说得很客气，而艾博尽量装出面无表情满不在乎的样子，以免显得自己没见过世面。

同时她双手忙着飞快地把那些报酬往修札迪尔给的绒布袋里扫。

修札迪尔也没看她，而是小心翼翼地盯着克米特：“对于今晚的事情……”

“您不用担心。保护同族孩子，我责无旁贷。”克米特刚说完，紧接着就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修札迪尔赶紧请他们往外走，走到花园里，三人再度登上无轮马车，艾博刚一坐下，立即急不可耐地开口：

“告诉我。”

“啊？”克米特本来上车就打算小睡一会儿，听她这么一说，首先瞟了一眼坐在一旁的修札迪尔。

“我知道你可以。”艾博盯着他不放，“快说，我想早点回自己的客房。”

“好吧……”克米特只好念出契辞：

“羽化华岳，超游清霄。云盖习习，六龙飘飘。”

言毕，他手背上的召唤阵中就出现了一只飘浮的、雨伞似的奇怪生物，缓缓在他们头顶上空舒展开来。

在修札迪尔惊异的视线中，它把两人都包裹进了一个不透明的圆球里。

“这是云盖水母，可以实现类似于88级隔音魔法的效果。”克米特介绍道，“你就想问二皇子为什么是召唤师对吗？”

艾博点头：

“普通人家里可能会生出召唤师也就罢了，怎么正好二皇子会是召唤师？也太离谱了吧？接下来你说你是皇子我也不会吃惊的。”

“唉，我们刚拿了修札迪尔大叔的钱就当着他的面讲皇室的闲话，太不礼貌了……”克米特叹气，但艾博催促他：

“快说！我好奇。”

克米特只好交代：

“其实如果溯源的话，皇室出现召唤师的概率应该高于普通家庭。

“因为涂尔斯的祖先，就是我们之前提过的那位亚达·卡杰·德福雷斯特，是个非常特殊的人物——他拥有双重天赋，不但魔力高强，还会召唤术。

“历史上有记载的双重天赋者仅他一人，但我们召唤师内部有个隐秘的传说是，亚达·卡杰本来就是召唤师，通过某种特殊手段获得了魔法天赋……

“他的大部分后代都是普通人，只会魔法。但从概率上来说，他的后代中出现召唤师的可能性就是比普通人家庭高。

“再加上，涂尔斯的父母都是红发，虽然不算很近的亲戚，但确实有共同的血脉，因此概率就更高了。

“顺便说一句，召唤师真正的天赋在于沟通，你应该感觉到了，涂尔斯确实把泥淖当朋友。换句话说，如果他是普通人，泥淖根本不会找上他。

“因此，只要这孩子想和遣方玩耍，身份就有暴露的危险。”

“那涂尔斯会魔法吗？”艾博边说边想，召唤师的天赋在于沟通，所以涂尔斯才能和不说话的以赛亚玩到一起去？

等一下，以赛亚到底是不是哑巴？

“我估计不会，不然应该可以比较容易地隐藏召唤术天赋……不过，另一方面，我觉得我知道被软禁的谢普罗为什么笃定能帮你进皇宫了。”

艾博恍然：

“仗着两家小孩常来往，他可以借助皇妃的力量！”

克米特点头：

“他们应该是互助。显然，薇欧娜皇妃会很需要隐瞒涂尔斯的天赋，否则也就不必这么弯弯绕绕、东遮西掩地找我了。她能找到我，可能也是谢普罗给的消息。”

艾博没听懂克米特中间那句话。

准确地说，之前那句也没听懂。

于是她赶紧问：

“他们祖先就是召唤师，为什么她还得隐瞒孩子的天赋？”

克米特笑着摇头：“正史中，亚达·卡杰会召唤术这件事，是作为‘一位天才魔法师竟然还具备异教徒的能力’来记载的，而非‘一个异教徒竟然还会魔法’。

“‘亚达·卡杰本来就是召唤师’只是我们内部的说法，皇室并不承认……到现在，可能很多人都不知道这件六百年前的往事了。

“虽说召唤师去罪化已经执行三百年了，但皇室情况特殊，任何一点纰漏或缺陷都可能成为敌人的把柄。

“所以，如果这个3岁男孩被人发现竟然是异教徒，他还能和哥哥竞争皇位吗？他还能活下去吗？

“我想，薇欧娜皇妃此刻不露面可能有自己的苦衷，也许她还很需要帮助。有必要的话，我们得利用这个状况。”

艾博明白了，不只是可以找薇欧娜皇妃帮忙进皇宫。

在她担忧自己和儿子地位的情况下，说不定还很愿意帮安丽卡这个新皇妃逃走呢。

不过，她进而想到了一个新问题：

“谢普罗和我立了绝不向对方说谎的互信誓约，但之前薇欧娜皇妃带着儿子去找他，他只告诉我‘主要是因为她儿子和以赛亚同龄，经常过来找他玩’……”

克米特想了想说：“他这句话也不算谎话，可见互信誓约只能管谎言，但管不了隐瞒。不过也能理解啦，当时时间紧，也没空给我们讲清楚。”

“有趣。下次我要是想问他什么事，得让他用是非句多讲几遍。”

另一方面，艾博想到，意外发现了互信誓约的漏洞，也许下次自己也能用上。

这时无轮马车缓缓停下，有人在云盖水母的球状身体上敲了两下，克米特说：“看来到站了。”

他收起了云盖水母，看到修札迪尔正扒在车窗边，稍微掠起窗帘往外看，随即转头对他们说：

“这里离伍德先生的公寓还有一条街，为保密起见，只能请两位在这里下车走回去。”

“没问题。”克米特戴上斗篷的兜帽就下车，艾博紧随其后，下车后就问：

“他们真想保密的话为什么弄这种车出来？不觉得太显眼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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