镰与帆 057.关海法

不知过了多久，雷蒙德在自己的宿舍床位上睁开眼睛，看到卓阅正坐在一旁写笔记。

“那个黑色的……怪物呢？”他问。

卓阅忍住笑意：“你到底看到什么了？”

“我……”雷蒙德努力回忆了一下，想着想着，眉毛就开始例行跳舞了，“我首先是听到一声怪叫，然后后脑勺挨了一下。

“我连忙回头去看，什么都没看见，但觉得好像有个鬼魂一样的东西踩过了我的肩膀……我又往另一个方向转头，还是什么都没看见，但好像有一条黑色的大蛇从我眼前掠过……”

说到这里，他的神情恐惧又纠结，攥紧了拳头：

“然后我一抬头，就看到一团硕大的黑影盘踞在我头顶，一双残酷、冰冷、锋利的金色眼睛与我对视！”他猛地张开双手，想把当时那种震惊的感受表达出来，“摄人心魄啊船长！！！就像是要把我活活吸到那团黑影里一样！！”

“我倒是觉得它还挺可爱的。”卓阅实在憋不住笑了，与此同时，雷蒙德终于注意到她大腿上放了一个黑色的大毛球……

下一秒，那个大毛球窜到了他身上，亲热地蹭个不停。

“这是关海法，水手长过来认领了，说它就是他家的天才爱猫。它是主动要求去平旦号参与科学研究项目才登船的。”卓阅向他介绍道。

雷蒙德一愣：“科学研究项目？”

“好像就是想吃没吃过的鱼。”卓阅又说，“水手长还说，关海法是自由的小精灵，它想跟谁玩就跟谁玩，它好像很喜欢你……”

“……结果我把猫当成鬼还被吓晕了。”雷蒙德沉痛地捂住自己的脸，“好丢人。”

“它喜欢你，不丢人。”卓阅笑着给他测了一下体温和脉搏，然后站起身来，“你要是休息好了就回去工作吧，我先走了。”

卓阅接下来打算去厨房帮忙。但她都还没来得及走出男生宿舍，罗格斯医师出现了：

“关海法过来一下。”

罗格斯医师也喜欢猫吗？还特地过来摸猫？

卓阅想着，却见关海法缩在雷蒙德的床角，不做理会。

“正好到晚饭时间了，过来有鱼吃哦。”罗格斯医师慈祥地利诱道。

可关海法依然不为所动，罗格斯医师见状叹了一口气：

“雷蒙德把它抱过来，到船长室。”

感觉可能有正事，可什么正事和猫有关系呢？

卓阅这么想的时候，雷蒙德试着抱了一下小黑猫：

“可以吗？”

关海法没有反抗，于是雷蒙德就抱着它起身，它随即灵活地跳上了他的肩头。

雷蒙德穿起外套，三人一猫一起走向船长室，路上卓阅问罗格斯医师：

“是有什么事？”

“唉，我也是好不容易才说服他的……”罗格斯医师叹了一口气。

原来，摩柯维教授解开了从“渔船”带回的那个文件柜的魔法锁，结果发现航海日志是用军用密码写的，但他们没带对应的密码表。

至于平旦号上泡烂的航海日志，可以用魔法修复，但要花至少48小时。

换言之，他们没有从那两条空荡荡的船上找到有用的信息，马隆船长只能按原计划继续“放风筝”，但又觉得这次上船探索白跑了一趟，心有不甘。

而且这两条船上怎么也得有几十个人，他们总不可能全挤到北方迷雾中的两条“小船”上吧？

到底发生了什么？侵晨号会不会重蹈覆辙？

纠结间，罗格斯医师看到关海法在家具间愉快地跳跃，突然想到——

不，也不是完全没有信息可用！他拍了拍摩柯维教授的肩膀：

“我们可以试试对猫用读心魔法。”

摩柯维教授闻言神色一凛，当即挥开了他的手：

“别说‘我们’，你知道只有我能做！”

罗格斯医师点头。

马隆船长很是惊喜：“对哦，这也是个思路！”

摩柯维教授脸色不太好：“可是……”

看到他的表情，马隆船长立即懂了：“也是，你受不了的。”

罗格斯医师长叹一声：“可这是我们现在能抓住的唯一机会了。”

摩柯维教授神情纠结：“我怕我会失控。”

“那倒是小问题，”罗格斯医师笑了，指着马隆船长说，“有她在，你怕什么？”

好说歹说，摩柯维教授终于同意了对猫使用读心魔法，于是罗格斯医师到处找猫，总算在雷蒙德这里找到了。

“但是对猫发动读心术有什么好怕的？”雷蒙德还是没弄明白，“怕魔力消耗太大？”可教授明明那么厉害。

“使用读心魔法时会读取对方一段时间内的全部记忆，包括听觉、视觉、触觉、味觉……”卓阅耐心地解释：

“就算对人类使用，施术者也可能因为意志力不足丧失自我，更何况对方是猫，大部分时间不是吃生鱼、啃老鼠就是在满是蟑螂之类玩意的黑洞洞的地方钻来钻去……”她说得自己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连忙打住，“我记得教授好像还有点洁癖。”

“呃……”雷蒙德也听得全身发冷，这时已经走到船长室门口了，他们便进去把猫交给了摩柯维教授，他看起来难得的有些紧张。

然后他抱着小黑猫进了一个单间，锁上了门。

接下来做什么？准备抢救他？卓阅和雷蒙面面相觑。

却听罗格斯医师说：“你们忙自己的去吧，有事我再叫你们。”

罗格斯医师就是他们的直属上司，罗格斯医师没有布置任务，他们就按卓阅的原计划去厨房了，雷蒙德洗碗，卓阅尝试了一下用魔法削土豆，发现现在用魔法的手感不太顺，就干脆用刨子削。

感觉真的差不多到神恩未及之地了，接下来可怎么办？

正想着，她听到外面传来了其他队员的惊呼声，连忙放下土豆凑到窗边，就看到关海法轻盈地跳上了侵晨号的主桅，而一袭黑袍的摩柯维教授紧跟着爬了上去。

关海法坐在桅杆顶端舔自己的毛，摩柯维教授也坐在了绳梯上，把头伸向自己的腿……

可一个四十来岁的高阶魔法师怎么可能摆出这种杂技演员一样的姿势？

卓阅刚想到这里，就看到摩柯维教授失去平衡掉了下去。

果然摆不出。

还好，马隆船长乘着飞毯追了过来，摩柯维教授随即掉在了飞毯上。

可他似乎没搞清现在的情况，还想立即以飞毯为落点跳向桅杆……

马隆船长让飞毯落地，同时给了他一耳光：“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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