镰与帆 079.遣方与载方

“是你把祭台弄坏并导致守护者出现的？”克米特一边说一边捡起最后一块碎石放到祭台边，“劳驾帮我拼回去吧。”

“我只是好奇它的用途。”卓胜耸耸肩，念出咒文，把祭台恢复了原状。

“那么接下来是把他运上去。”克米特指着雷蒙德。

雷蒙德的个头比克米特还高一点，又是一个不会魔法的救生员，自然是一身肌肉，非常结实。

卓胜也不想干体力活，就用风魔法把他搬上了祭台，按克米特说的，继续让他保持趴着的姿势。

然后克米特问卓胜：“之前拜托你带的……”

卓胜拿出了两副连着粗壮铁链的镣铐：“哪怕是熊也挣脱不了这个。”

“那请你帮我铐住他的双脚吧。”克米特说着，自己铐住了雷蒙德的双手，并且把镣铐的另一端用地上的砖石压住，然后又往雷蒙德嘴里塞了一块布。

卓阅这时依然假装晕倒侧躺在地，趁他们背对她的时候偷偷睁眼看一下他们的行动。

当克米特请卓胜帮他把雷蒙德搬上祭台时，卓阅大致猜到了，他是要重演雷蒙德的奶奶当年做过的事——

画全雷蒙德背上的召唤阵。

但当卓胜拿出镣铐，卓阅心里也不由得犯起了嘀咕：

你们带这个干啥？该不会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了吧？

卓阅依然躺着没动，一方面是觉得还可以再观察一下，再获取一些信息； 而另一方面是因为确实行动不了——

她把滤芯直接塞鼻孔里了，能起到一定的过滤效果，但毕竟不如戴面具，所以她现在脑子是清醒的，但身体难免有点无力，她估计身体还得代谢一下药物。

卓阅想，他们应该不至于马上就要杀死雷蒙德。

可如果情势实在紧迫，尽管她身体动不了，但还是可以赶紧叫住他们，用现编的理由拖延一下时间。

不过，克米特接下来的行为和她的预想有所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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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米特拿出了一瓶药水，戴上特制的手套，把药水一点点抹在雷蒙德背上画着召唤阵的部位。

虽然卓阅躺在地上，周围又满是北风呼啸的杂音，但她还是清楚地听到了药水抹到皮肤上后发出的嘶嘶声。

像是那种……强酸腐蚀物品的声音。

但很快她就听不真切了，因为雷蒙德被疼醒了，他的惨叫声盖过了所有细微的动静——

“啊——呜——啊！！！”

雷蒙德嘴里塞着布，只能出声却说不出话。

他不光惨叫，四肢还拼命地挣扎，带得那些铁链一片哗啦乱响。

克米特显然对此早有预期，一看到雷蒙德醒来就起身远远避开。

卓阅总算明白了为什么要给他绑镣铐，可她还没明白，克米特到底在做什么？

这时雷蒙德也看到克米特了，还看到了“晕倒”的卓阅和愉快旁观的卓胜，他费劲地把嘴里塞的布吐了出来，大喊：

“克米特？你还好吗？卓医师怎么了？那男的是谁？是不是当初用雷劈我的……”

“我没事，你也没事，卓医师也没事。”克米特微笑着说，“很快就好了。”

然后他走到雷蒙德脑袋边，把他吐出来的布又给塞了回去。

雷蒙德还在纳闷，克米特又绕了几步，伸直胳膊，把小半瓶药水都倒在了雷蒙德的左臂上。

雷蒙德没能再继续喊叫与挣扎，他又疼晕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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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到底是在做什么？？

总不会是真的要杀了雷蒙德吧？

卓阅满心担忧，好在她现在觉得手指有点力气了，于是开始在身上盖的衣物的掩护下，悄悄摸索口袋里藏的小刀和最后一点道具。

好像就剩下一点烟雾弹之类的了，该怎么行动才好呢？

正想着，她就看到克米特半跪下来，又凑近了昏迷的雷蒙德，把倒在他左臂上的药水抹匀。

涂完左臂，克米特甚至还涂了他的左手手背，动作非常仔细。

然后是右手手背，上面有十年前雷蒙德自己画的召唤阵，歪歪扭扭不成样子。

难道……

卓阅心里有了一个新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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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克米特又站起身来，对悬浮在半空中的凤凰说：

“请再帮我一个忙。”

又是一阵暖风袭来，卓阅感觉连自己体内的那点蒙汗药药效都被那暖风清除掉了，只觉得精神抖擞，四肢灵活有力。

不过她目前头贴着地，看不清祭台上的具体细节，只是听到卓胜说：

“呵，凤凰还真是无所不能，这‘换皮’的效果比痊愈魔法还好……就像从没受过伤一样。”

克米特笑笑：

“可惜祂不能陪我太久。”

再然后，他就坐在祭台边缘，拿出一根看起来像笔的东西，开始专心在雷蒙德背上画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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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阅觉得自己猜对了——

克米特用药水腐蚀掉了雷蒙德背上所有的召唤阵图案，又请凤凰修复了他的皮肤，然后开始自己给雷蒙德画召唤阵。

可为什么要换皮？

直接补全当年他奶奶画了一半的召唤阵不就行了？

刚想到这里就听卓胜问：“现在用的是你的血？”

“对，以后就只有我能以他为载方召唤‘至乐’。”

用他的血？

卓阅想起当初听雷蒙德讲的，召唤师10岁进行“墨礼”时要用一种名叫“烬枝”的特殊木炭条，在自己手背上画出永不消退的图案。

这根烬枝在制作过程中曾用召唤师本人的血浸泡过。

她记性还不错，记得雷蒙德当时说的是，他奶奶要用他的烬枝在他背上画召唤阵，但中途被克米特的父亲打断了。

听完这个故事至今的这段时间里，卓阅又得到了其他一些碎片信息，综合起来进行分析，她的结论是：

由于奶奶与雷蒙德有血缘关系，所以就算用雷蒙德的烬枝画完大召唤阵，奶奶也可以进行召唤。

但如果克米特想进行同样的召唤，就得给雷蒙德“换皮”，重新画一次。

……所以说，克米特不但投靠了卓胜，还把雷蒙德当成了他的……召唤器材？

刚才说的“至乐”又是什么？

某种难以控制的强大遣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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