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章 心理战
东方飞凰听得木婉婷这么一搞，分明是要坏事，本指望她能利用自己的身份，将飞虎寨发生的情况向翼龙堂的人说明，那可比什么解释都管用。
不想这个表面看起来正经豪爽的大姑娘，却是这么多鬼心眼，故意拿言语激怒对方，看来又免不了要发生冲突了。
果然那个拿火把的翼龙堂弟子冷冷一笑，喝道：
“少拿这个来吓唬咱们，我张二蛋可不吃这一套！兄弟们，飞虎寨的人都到我们翼龙堂门口耀武扬威来了，咱们要不要做怂包蛋呀？”
后面三四个人齐声叫道：
“欺人太甚，咱们什么时候被飞虎寨的人欺负过？二蛋哥，你说怎么做，我们都听你的……”
张二蛋横举火把指着木婉婷说道：
“把这个小妞拿下，押过去交给堂主发落……至于其他人等，也通通绑起来，押回总堂再说……”
东方飞凰摇了摇头，她也懒得再动手了，想着六个“亲兵”自出门以来，还没真正跟人交过手，如果对方真要硬来，不如就让他们练一练，积累些经验。
于是扭头朝魏冰兰和靳东洋、南凯说道：
“你们三个准备好，我可要看你们的表现了。”
魏冰兰三人喊了声是，顺手抽出了背后的太极刀剑，左手提缰，跃跃欲试地准备冲上去迎战。
木婉婷一拉马缰，往旁边让开，淡然说道：
“你们要抓我那也没什么，反正我就是一个无名小卒，不过可别说我没警告你们，后面几位可是白马红巾和他的手下，劝你们不要自找苦吃！”
那个张二蛋火把一甩，叫道：
“给我上，管他什么白马黑马，到了我们赵王沟，都是卧槽马，只能乖乖地趴着……”
那后面的三四骑翼龙堂弟子收起弓箭，拔出腰刀，便要朝东方飞凰等人冲去，突然中间一名也是举着火把的汉子开口喝道：
“慢着！白马红巾不是等闲之辈，半个月前还跟我们堂主化敌为友，约定近日前来拜会，这件事应该不假，你们千万不可造次！”
“哪位是白马红巾东方少侠？在下黄有蚕，半个月前有幸见过东方少侠，还请现身让小人看看真假……”
张二蛋和那四个弟子愣了一下，收住了马蹄，面面相觑，张二蛋迟疑道：
“黄哥，你……你真的见过白马红巾？他有那么厉害吗……”
黄有蚕一瞪眼：
“你说呢？堂主的本事比你强吧，他跟飞虎寨的木寨主合起来都挡不住人家一招，你自己掂量掂量。”
张二蛋等人整个呆住了，不敢相信地看着东方飞凰和洪泰雷，不知道哪个才是白马红巾。
在二人身后的郭云杉却是不甘寂寞了，驾马冲上前，挥着鞭子叫道：
“我师父就是白马红巾，别说是她老人家啦，就是我也可以打败你们，不相信就上来试试……”
东方飞凰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脆声喝住了他：
“云杉回来，别给我火上添油！再说师父有那么老吗，还什么老人家，笑掉人家大牙。”
郭云杉也不敢不听，急忙勒马回来，看着东方飞凰笑嘻嘻道：
“是徒儿说错话了，师父您一点都不老，比仙女还要年轻漂亮，永远都是十八岁……”
东方飞凰沉下脸：
“少贫嘴了，没有师父的命令，你就给我老老实实一边凉快去。”
郭云杉哦了一声，乖乖地让到边上去了。
东方飞凰上前几步朝着黄有蚕等人说道：
“这位黄兄弟，我就是白马红巾，你既然见过我，应当认得出来吧！”
那个黄有蚕高举火把，走近了几步，终于看清了东方飞凰的面容，顿时滚鞍下马，在地面上单膝一跪，恭敬地叫道：
“果然是东方少侠，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真是该死……”
“可是，您不是少侠吗？怎么……你徒弟又说是比仙女还要漂亮呢？莫非少侠其实就是女侠吗……”
东方飞凰咯咯一笑，反问道：
“那很奇怪吗？难道本掌门看起来不像个女人？”
黄有蚕惶恐地说道：
“不不不……东方掌门貌美如花，倾国倾城，那个……比女人还女人，比仙女还仙女……”
东方飞凰哈哈大笑，对黄有蚕说道：
“你这个人挺有趣，石佰仟应该重用你才对，真是浪费人才啊……”
“快起来吧，带我们去见你们石堂主。”
黄有蚕高兴地答应一声，站起身来，转头朝张二蛋等人喝道：
“白马红巾女侠亲自前来，你们还不下马参见？真是一个个像木头一样，脑袋都不开窍……”
后面黄有蚕的亲信弟兄七八个人赶紧当先下马，也是朝着东方飞凰单膝跪地抱拳喊道：
“小的们参见白马红巾东方女侠……”
那个张二蛋迟疑了一下，跟着也下了马，那四个骑兵也连忙下马，纷纷行礼参见。
东方飞凰心下大为满意，从这些翼龙堂的弟子的反应看来，这段时间堂主石佰仟应该对手下多有教育，提醒交待，让他们务必对白马红巾客客气气，不得怠慢。
当下笑着摆摆手，让大家都起来，尽快带她去见石佰仟。
众人都站起身，黄有蚕即刻让一个手下飞马赶去提前报知堂主，说白马红巾已到庄外，赶紧出来迎接。
那个骑手赶紧领命去了，木婉婷在旁边见了黄有蚕、张二蛋等人的嘴脸，知道一场好戏看不到了，不由撇撇嘴，低声说了一句：
“马屁精……”
黄有蚕等人再次上马，带着东方飞凰一行人马从一条栽满桃树的林间小道，向着中间的一座大院子缓缓行去。
不消十分钟，终于靠近了那座大院，院子四周也有围墙，自然是没有九龙山庄那么广大，不过也有两进院落，十来丈宽阔。
此刻院内和大门口都挂着红色灯笼，门脸上一块牌子写着“翼龙堂”，院门口还有四名弟子挎刀守卫，众人离院门还有十五丈远近时，便从里面走出来五六个人，快步而来。
东方飞凰但见当先一人方脸宽额，长相粗豪，六尺身高，一身锦缎，正是半个多月前跟自己打过照面的翼龙堂堂主石佰仟，外号“六臂镖王”。
她安然端坐，岿然不动，只见石佰仟快步到了马前，抱着拳头高声叫道：
“哎呀呀东方少侠大驾光临，难怪今夜天现祥瑞，星光闪闪……石佰仟迎驾来迟，实属罪过，罪过呀……”
木婉清更是侧目而视，暗自嘀咕道：
“亏你还是一堂之主呢，马屁功夫也是登峰造极，无法无天了……”
东方飞凰哈哈一笑，抬腿下了马鞍，摆手说道：
“石堂主跟你的黄有蚕兄弟一样有趣，让人如沐春风呀！”
“难怪我看你们翼龙堂的地盘，管理得井井有条，秩序俨然，兄弟们也是训练有素，纪律严明，石堂主真是治理有方啊！”
石佰仟也是哈哈一笑，谦逊道：
“东方少侠过奖了，不敢当不敢当，翼龙堂小门小户，跟东方掌门的松岳剑派相比，那是犹如泥鳅较之于蛟龙了……”
东方飞凰莞尔道：
“好啦，咱们也别在这儿互相吹捧了，本掌门不喜欢拐弯抹角，直接说正事吧。”
“之前许诺了石堂主，半个月之后给贵堂送来一万两银子和五十条洋枪，此刻东西已经带来了，请石堂主过目，并派人接收了吧。”
石佰仟闻言大喜，连连抱拳致谢：
“东方掌门如此仗义守信，我代表翼龙堂致以万分感谢，翼龙堂全体弟兄无以为报，今后松岳剑派和东方掌门但有所命，一定奉行不悖……”
东方飞凰点头笑道：
“好说好说，松岳剑派很愿意跟翼龙堂合作，一同发财打天下，这也是本掌门甘愿奉送金钱武器，支援翼龙堂的初衷。”
她回头对靳东洋等人说道：
“靳大哥、南大哥、魏姐姐，把东西都卸下来吧。”
靳东洋等人答应一声，翻身下马，将三匹骡子上的大箱子都解开了，卸下了五口木箱子。
装着黄金的那口箱子，并不是像装着长枪和弹药的箱子那样，左右各悬挂一只，而是在马背上绑牢一块木板，之后把箱子平放在木板上加以固定。
靳东洋和南凯一人抱着两口大箱子，魏冰兰只抱着一口，抬到了石佰仟面前，放在地上，郭云杉还是拿着钥匙打开了锁头，掀开了箱盖。
石佰仟和身后四五个头目凑上来查看，但见方形的那口箱子里面，全是黄澄澄的金砖，一层就是整整齐齐的十二块。
有弟子把灯笼拿近了照明，石佰仟拿起一块金砖瞅了瞅，上面印着“公秤二十两足金”字样，不由得暗自心喜。
东方飞凰说道：
“这一箱总共有六十块金砖，重量就是一千二百两，足以抵得过一万两银子了，如何分配和使用，由贵堂自己安排。”
石佰仟和众头目频频点头，表示衷心谢意。
之后又逐一查看了两箱毛瑟步枪及配套的刺刀，还有两箱子弹，共计五十套和五千发子弹。
石佰仟等人自是感恩戴德，当即邀请东方飞凰等人入庄内叙谈，摆酒接风。
东方飞凰有意率先将翼龙堂拿下，纳入松岳剑派麾下，这样不仅可以更好掌控翼龙堂，也是给飞虎寨形成一个示范和压力，让飞虎寨见贤思齐，主动要求加入松岳剑派。
所以就不像在飞虎寨那样，急着离开了，当即表示同意，让洪泰雷、郭云杉还有魏冰兰、靳东洋六人，都跟着进入庄内，休息一下。
石佰仟让黄有蚕、张二蛋等人，把金子和武器抬了进去，交给库房保管。
木婉婷见任务也完成了，好戏也看不到了，便抱拳对东方飞凰说道：
“东方掌门，家父交代给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我们飞虎寨还有不少事情，婉婷放心不下，这就赶回去了。”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望东方掌门有空再来龙泉山百步岭，我们飞虎寨也会盛情相待的。告辞了……”
东方飞凰微微一笑，开口说道：
“木姑娘何必如此不近人情？常言道，既来之则安之，你们飞虎寨跟翼龙堂比邻而居，低头不见抬头见，正该长相往来，越走越近才对。”
“刚才姑娘所念的那一句会面诗就说得好，龙泉凤阳本同源，翻山越岭汇一川。”
“木姑娘既然是飞虎寨的少寨主，都到了翼龙堂的家门口，却既不与石堂主打招呼，也不愿意逗留片刻，这岂是同气连枝、和睦相处之道呢？”
“这……”
饶是木婉婷也自认能言善道，机敏过人，在东方飞凰这番不软不硬的诘问之下，她也是讲不出反驳的道理，一时语结。
还好石佰仟及时化解了她的尴尬，哈哈笑道：
“东方掌门说得极好，我们翼龙堂应该跟飞虎寨和睦相处，越走越近才对。”
“先前石某一时高兴，竟然没注意到木侄女就在面前，未能及时感谢飞虎寨撮合成全的一番善意，这是石某的过错。”
“如果木侄女不嫌弃翼龙堂简陋，还请一道入席，喝杯清茶如何？”
木婉婷虽然因为之前两家山寨互有争斗，关系不睦，但其实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更何况飞虎寨真要与翼龙堂翻脸，实力稍显不足，对抗并没有好处。
她也是个聪慧理智的女子，既然石佰仟都给了一个台阶下，那便就坡下驴吧，于是微笑着跳下马，慨然说道：
“承蒙东方掌门教诲，石堂主的一番盛情，小女子再不识相，那就真是太不近人情世故了，恐怕家父知道了也要责骂。”
“小女子就听从石堂主的安排，留下来坐一坐吧。”
石佰仟大为高兴，吩咐手下弟子接过了各人的马缰和火把，恭请东方飞凰、洪泰雷、木婉婷等人进入翼龙堂大院，往中间大厅走去。
东方飞凰等人但见这大院里并没有什么布景花草，就是一块石板铺就的空地，旁边竖立着一些箭靶和木人桩、兵器架，完全就是练武场。
此时还有二十几人正在场边练武翻滚，舞刀弄棒，这个气氛确实比飞虎寨更加彪悍，武风飘荡。
东方飞凰对翼龙堂这样的风气很是欣赏，她本来就是好勇尚武的性格，以后更是要逐鹿江湖，征伐官府，推翻满清朝廷，自然更加热衷武力的强盛，注重部众的训练。
翼龙堂的弟子们这样勤于练武，其战斗力自然非同一般，跟飞虎寨那样亦农亦匪的状态大不一样，难怪之前敢于杀到飞虎寨的地盘抢食。
进了中间的聚义厅，石佰仟首先恭请东方飞凰坐了上座的尊位，然后他坐在右首一排主位，手下的五个头目也依次入座；
洪泰雷、木婉婷、魏冰兰、靳东洋等人也依次坐在左首客位，郭云杉是个小孩，便站在了东方飞凰身边。
有几个侍女丫鬟献上了清茶，果品，各饮了一杯茶，东方飞凰把洪泰雷跟手下六个亲信介绍给了石佰仟等人；
石佰仟也把手下几个亲信介绍给了东方飞凰，分别是：副堂主吴赫律、刑房总管越国建、库房总管楚文山、马队指挥项雄、步战指挥韩任。
东方飞凰寒暄了两句，开门见山说道：
“石堂主石大哥，咱们当初不打不相识，也算是有缘千里来相会，我将石大哥当做真心朋友，也将翼龙堂视为可靠的盟友，心里有话就不藏着掖着了。”
“当今天下官府不仁，民不聊生，我辈习武之士，当效法古代绿林，为民请命，替天行道，才不愧对这一身所学，不枉费英雄好汉之称。”
“我松岳剑派就在松溪一带，开始厉兵秣马，讨伐贪官恶霸，已经打下了九龙山庄和松溪县城，不日更将兵锋直指周边府县，扩大战果，横扫敢与我作对的一切势力。”
“龙泉县距离松溪县并不远，所以本掌门想与翼龙堂携手，在这凤阳山、龙泉山附近经略一番，为以后松岳剑派进军龙泉，打好基础。”
“也就是说，翼龙堂如想有更大的作为，不至于被官府或其他帮派剿灭，大可投入我松岳剑派门下，我松岳剑派做为翼龙堂最坚强的后盾，不知石堂主意下如何？”
石佰仟和手下重要头目一听，尽是暗自心惊，不只是因为东方飞凰直白地表示要与官府作对，攻占州县，更是因为她直接言明要翼龙堂臣服归顺松岳剑派！
这可是在翼龙堂的地盘中心，她们区区八九个人就敢放出这种豪言，真是太狂妄了。
不过吴赫律等人，特别是马队指挥项雄和步战指挥韩任，那都是亲眼目睹过当时东方飞凰的神技，知晓她的厉害，便没有做声，只是看着石佰仟的脸色。
石佰仟何尝不是惊坐不安，东方飞凰的本事他心知肚明，敢放出这种豪言也不是在吹牛，更何况还收了人家的金子和武器，总得给几分面子；
可是要这样就整个翼龙堂归顺了松岳剑派，却又心有不甘，他在翼龙堂可是一人独尊，呼风唤雨，一旦并入了松岳剑派，那就是屈居人下，受人指令了。
他正踌躇不决之际，库房总管楚文山便淡然说道：
“东方掌门，你们这一次又是送钱又是送武器，原来另有目的，意在吞并我翼龙堂啊！”
“堂主义气为先，不好回绝东方掌门这一过分的要求，可是我楚文山不免感到心寒，也为我们石堂主抱不平……”
“想这半个多月来，我们翼龙堂三百多弟子，因为与东方掌门的约定，韬光养晦，蛰伏在这赵王沟巴掌大的地方，不能像以前那样出去打秋风、捞浮财。”
“石堂主恪守承诺，尽力安抚手下弟兄，大家辛辛苦苦熬了半个月，想不到却是等来了这样的结果……”
“如果东方掌门执意如此，那不好意思，还请打道回府，我们翼龙堂也不贪图那蝇头小利，这就将金子和枪械归还，我们收受不起……”
木婉婷和洪泰雷还有魏冰兰等人，也是没有想到东方飞凰直接提出了收编翼龙堂的要求，暗自诧异。
不过木婉婷是冷眼旁观，洪泰雷等人则是有些担忧，不知道东方飞凰该怎么对付和化解翼龙堂众人的反对。
东方飞凰未理睬楚文山的不满，而是一对凤眼紧盯着石佰仟，淡淡地说道：
“石堂主，你难道不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吗？而且本掌门并没有背信弃义，或者坑蒙拐骗，一切都是跟石堂主有言在先，说得明明白白的。”
“你还记得当初我对翼龙堂和飞虎寨今后的期许吗？我说你们不要去欺凌弱小百姓，大丈夫所为，应该去对付官府和豪强，以战养战，维持自己山寨的生存。”
“我给你翼龙堂和飞虎寨送来武器也是为了这一点，你们也是答应过我的不是吗？”
石佰仟和吴赫律点头道：
“没错，当时东方少侠确实是这么说，我们也答应了，有了武器就去抢劫官府和豪强地主，可是并没有……”
东方飞凰微笑道：
“那好，既然如此，本掌门试问一句，等以后你们把官府和地主豪强得罪了，那是否能一劳永逸，高枕无忧？”
“我想官府一定会联合豪绅团勇，增调军队，合力前来围剿你们，那光靠你们自己的力量，能够打败他们吗？”
石佰仟和吴赫律相视一眼，顿时恍然大悟，同时拍了拍交椅扶手，猛地站起，对东方飞凰抱拳说道：
“原来如此，东方掌门大仁大义，一切都是为了照顾翼龙堂，想给翼龙堂安全的保障和强大的靠山。”
“我等愚钝至此，幸亏东方掌门悉心点拨，这才明白您的良苦用心。”
石佰仟更是当即表示道：
“既然我们翼龙堂决心与官府和豪强相抗衡，那走的道路就跟松岳剑派毫无区别，既然是同道中人，理应走到一起。”
“如蒙东方掌门不弃，我石佰仟愿意率同本堂弟子，归入松岳剑派门下，听从东方掌门的调遣，荣辱与共，不分彼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