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勺小姐的退休礼物与会发芽的回信
一、会走路的牙医执照
汤锅正式移交的那天，恒牙森林的叶片突然集体转向同一个方向，像在列队敬礼。汤勺小姐摘下别在围裙上的牙医执照——那是用第一颗被回收的乳牙化石做的，边缘还留着淡淡的牙印——执照突然长出两只细脚，在她掌心哒哒哒地跑起来，最后跳进新汤锅的把手缝里，化作块暖玉似的装饰。
“它在说‘换个岗位继续站岗’。”新汤锅的声音比老汤锅清亮些，像颗刚长出来的恒牙。汤勺小姐笑着摸了摸执照，执照表面浮现出一行新字：“退休不是结束，是变成森林里的第一块路标。”话音刚落，森林里最粗的那棵齿轮树突然倾斜，树干上裂开无数小格子，每个格子里都摆着件旧工具：拔过冰牙的镊子正给格子里的新芽当支架，挑过纸鹤的探针缠着圈光带，像系了条绶带。
二、乳牙期票的兑奖处
母勺广场中央，金色恒星长成的立交桥开始发放“兑奖券”——那是用期票背面的奶渍字拓印的，每张券上都粘着片乳牙形状的贴纸。灰寂星环的孩子攥着冰蓝恒星来兑奖时，贴纸突然化成件小棉袄，棉袄内衬绣着他自己的影子在星光里微笑的模样；折纸星港的女孩带着飞船恒星赶来，贴纸变成只永远拆不散的纸鹤，翅膀上印着所有被她帮助过的星尘坐标。
“多数人兑的不是‘回到过去’，是‘给未来的自己写封信’。”新汤锅咕嘟着说。汤勺小姐看见洛桑的信正挂在立交桥的栏杆上，信封是用绝对零度试验站的保温桶软木塞做的，上面写着：“亲爱的霜牙：谢谢你碎成冰晶时，没忘了给我留颗会发烫的星星。”信刚挂稳，就有只银鱼从汤里跳出来，用尾巴蘸着汤液在信封上盖了个邮戳——是颗会眨眼的恒星图案。
三、第一封邀请函的诞生
当恒牙森林的第一片落叶飘进汤锅时，汤面突然浮出张叶脉信纸。汤勺小姐拿起信纸，发现上面已经写好了邀请函的开头：“致所有正在长牙的宇宙居民：请带着你们的‘第一次疼’和‘第一次勇敢’，来森林里种下自己的乳牙标本。”落款处留着块空白，旁边画着个小小的汤勺图案。
她刚用指尖在空白处按了个手印，信纸突然自动折叠，化作只带着牙印的小鸟，扑棱棱飞向星空。小鸟飞过灰寂星环时，撒下把冰蓝色的种子，种子落在曾经结冰的地面上，立刻冒出带着温度计的嫩芽——芽尖的刻度永远停在“温暖”；飞过折纸星港时，种子变成串纸星星，每颗星星里都裹着句“别怕折坏，坏了就变成新形状”。
四、会发芽的回信
第一封回信是从后悔星寄来的，信封是回声花的花瓣做的，里面裹着颗粉绿色的乳牙标本，标本上还沾着片干花瓣。汤勺小姐把标本埋进森林边缘的土里，土里立刻冒出株双色嫩芽：一面是回声花的粉绿，一面是齿轮树的银灰，叶片展开时，上面浮现出后悔星孩子的字迹：“原来‘后悔’也能长成会开花的树。”
更有趣的是乳牙邮局寄来的回信——是一沓用邮票拼成的地图，每张邮票上的邮戳都在移动，最后连成条通往“未长牙星系”的路线。汤勺小姐把地图铺在立交桥上，地图突然活了过来，邮戳化作群小蚂蚁，驮着颗颗乳牙标本往森林深处爬，每爬一步就留下个发光的牙印，像在铺条会发光的指引路。
五、退休礼物的开箱时刻
当第一缕宇宙暮色漫过森林时，所有被种下的乳牙标本突然同时发光，光芒在半空凝成个巨大的礼盒——礼盒外形是汤勺小姐的巡回列车，勺柄上缠着圈光带，像系了个蝴蝶结。礼盒打开的瞬间，里面飞出无数细小的“牙仙”：有的是用冰牙碎片做的，翅膀上沾着星星霜；有的是纸鹤乳牙变的，翅膀能展开成信纸；还有洛桑那颗霜牙碎成的冰晶仙，飞过的地方会留下串发烫的脚印。
“这是所有被帮助过的牙齿，凑钱做的礼物。”牙仙们齐声说。汤勺小姐伸手接住最前面的冰牙仙，仙儿突然在她掌心蹭了蹭，留下个湿乎乎的吻——是灰寂星环孩子当年望着冰牙融化时，没忍住的那滴眼泪化成的，此刻却暖得像颗奶糖。
六、森林深处的新诊室
礼盒空了之后，突然倒扣在地上，化作间嵌在齿轮树里的小诊室。诊室的窗户是用无数乳牙标本拼成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地上投出片星星点点的光斑，像撒了把碎牙釉；诊床是块巨大的恒牙化石，表面光滑得能映出影子，枕头是用回声花的花瓣堆的，闻起来有淡淡的奶香味。
“这是给‘偶尔出诊的退休牙医’留的。”新汤锅的蒸汽里浮出块牌子，上面写着“汤勺小姐的树洞诊室”。汤勺小姐刚走进去，墙上就自动弹出个陈列架，架上摆着她拔下的最后一颗乳牙化成的金色恒星模型，模型底座刻着行字：“最好的牙医，是让每个宇宙都敢笑着露出牙齿。”
七、未长牙星系的回音
当第一艘载着乳牙的飞船降落在母勺广场时，恒牙森林突然唱起歌来——叶片的碰撞声、汤锅的咕嘟声、立交桥的光轨流动声，混在一起像首摇篮曲。飞船里走出个拖着乳牙袋的小星人，乳牙袋上绣着行歪歪扭扭的字：“我们从银鱼的信里，听说了会发芽的拔牙故事。”
汤勺小姐蹲下身，用退休后新做的木汤勺轻轻敲了敲小星人的乳牙袋，袋口立刻冒出颗小芽，芽尖顶着片半透明的叶子。“这是‘勇气预告芽’。”她笑着说，“等你准备好拔牙时，它就会开出星星花啦。”
小星人捧着芽咯咯笑时，远处的星空突然亮起无数光点，像无数只举着乳牙袋的小手。恒牙森林的邀请函还在继续飞，有的钻进黑洞的牙缝里，有的落在彗星的尾巴上，有的甚至贴在了宇宙边缘的裂缝上——裂缝里立刻传来细微的“咯咯”声，像有颗害羞的牙齿正在偷偷松动。
汤勺小姐站在立交桥上，看着新汤锅开始给小星人煮恒星汤，看着牙仙们围着乳牙袋跳舞，突然明白退休的真正含义：不是把故事合上，是让故事长出无数个新开头，就像恒牙总会在乳牙掉落后，悄悄从牙龈里探出点头来。
她的围裙口袋里，那枚装着“未说出口的再见”的小瓶，此刻正冒出细细的根须，根须穿过布缝，悄悄扎进母勺广场的土里，像在说：“我也要在这里，长出个永远不说再见的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