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敬不知道海顿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但此时的海顿无疑是他最重要的的“天使投资人”，不但赞助了他的纽约之旅，还保护着杜兰家族。
于是他没有多想，跟着坐上了海顿的轿车。
拉克森在前面开车，三人向着海顿会所的方向驶去。
车辆行驶得非常缓慢，拉克森似乎有意在给海顿和冷敬的对话留出充裕的时间。
“查尔斯，你在ddd的表现让我很满意，”海顿微笑道，“当时我让英格丽德来找你加入ddd，现在看来的确没有看错人。”
冷敬不知道自己加入ddd是海顿在背后推动，不过这没有超出他的预料，并不惊讶。
“您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冷敬觉得纽约之行更像是海顿对自己的“考察期”，如今双方已经基本确立了合作关系，就不用再掖着藏着了。
海顿的确也是这么想的，坦诚道：
“小伙子，你知道我是一个政客，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利益」。”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这话并不新奇，冷敬没有吱声。
海顿接着说：“但一切的关键是，「谁」的利益。你代表华国，参加了这个非常危险的牌局，你既是为了华国，也是为了自己。”
“我和你一样，也是一个爱国者。克兰是我的家乡，美利坚合众国是我的国家，我绝不允许让伪人在这里肆掠，所以我们要建立一个‘无伪人区’。”
“但建立‘无伪人区’还远远不够。美国自身已经出现了积重难返的问题，如果一个拥有数千枚核弹的国家陷入彻底内乱，我相信对于世界而言，这个国家本身也是一颗巨大的定时炸弹，所以，我认同你们提出的‘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看法。”
说到这里，海顿才终于提出了自己想要的回报：
“如果有一天你赢下了牌局，希望在最终结局面前，请一定要站在‘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出发点做出抉择，不要忘了初心。”
在说这话的时候，海顿知道他和冷敬之间不可能签署一个拥有法律约束力的纸面协议，一切都是口头的君子协定。
没有约束力的口头协定等于无用的废话，按理说，参议员这种级别的政客不可能相信一个天真的童话，相信冷敬会在巨大的利益诱惑面前根据道德做出选择。
然而，这就是当初选民一票票用手写的方式将他抬上参议员位置的原因之一。
冷敬对海顿的这番话感到非常震惊，愣了一会儿才试着确认道：
“这就是你想要的‘回报’？”
海顿点了点头，“没错，就这么简单。不过这次我找谈话，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他扭头看了一眼后车窗外渐渐远去的麦迪逊庄园，接着极为严肃地问道：
“你知道杜兰家族的真实来历吗？”
冷敬去过不少次杜兰山庄的家族博物馆，自认为相当熟悉杜兰家族的历史，只是疑心参议员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提及此事。
他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想听听对方会说什么。
见冷敬模棱两可的表情，海顿便沉声说道：
“现在的杜兰家族成员之间，没有真正的血缘关系。”
听到这话，冷敬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喃喃道：
“你的意思是，凯伦和艾莉婕、艾莉婕和奥利弗......都不是真正的亲人？”
见冷敬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海顿点了点头，解释道：
“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海军陆战队的艾弗里·杜兰上校在联邦政府的授意下主持研究「原型伪人」，和他的哥哥，也就是当时的族长雅克·杜兰一起建造了大名鼎鼎的‘杜兰山庄’。”
“兄弟两一个是从尸山血海里杀回来的军人，一个是在政商界摸爬滚打的名流，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为了向上爬，他们甚至把自己的后代用于基因改造研究，到了艾莉婕这一代的时候，他们已经培育出了好几个‘牌手’，也就是所谓的‘完美后裔’，但家族成员彼此之间已经没有什么血缘关系了。”
听到这话，冷敬惊出了一身冷汗。
之前听艾莉婕说杜兰山庄深处有秘密的人体收割基地，当时冷敬就觉得纳闷，谁会把这种恶心的人体收割基地设置在自己家里？
但如果杜兰山庄根本就不是一个家，而只是一个试验场，那么一切都变得合理了起来。
冷敬被这个消息震惊得说不出话，过了好几秒才将信将疑道：
“就算是真的，那你为什么又要告诉我？”
海顿摇了摇头，解释说：
“因为在你们在能力慢慢觉醒的过程中注定会相互排斥，甚至走上自相残杀的道路，能力越强，这种相互排斥的作用力就越大。”
“而当年安朗在知道一切的真相之后，并没有放弃他的‘家人’，而是打心底把他们当成真正的亲人，拼命想要治好他们的基因病，并且保护他们免遭外界的毒手。安朗是我的朋友，站在他的立场上考虑，我不想让你们走上那样悲惨的命运。”
“然而现在，你和艾莉婕的能力已经觉醒，所以必须在悲剧发生之前远离自己的‘家人’，不要等一切无法挽回之后才追悔莫及。”
从海顿的话里，冷敬听出了一种“全知”的感觉。
因为冷敬也好，艾莉婕也好，都没有向外人透露过自己的能力，海顿是怎么知道自己‘能力觉醒’这件事的？
其实海顿并没有读心术，只是刚才在客厅和餐厅观察到冷敬和艾莉婕之间全程没有说几句话，就猜到两人的能力大概率已经觉醒。
要知道这对小情侣以前总是黏在一起，无比亲密。
不等他回话，海顿继续说道：
“另外我还要告诉你，除了你和艾莉婕以外，杜兰山庄的其他人只是劣化版的‘完美后裔’。美国没有集齐所有的‘原型’，所以他们基因链里某些片段是勉强拼凑起来的，不像你们两人那样是真正的完美模版。”
这点对于冷敬来说很好理解，因为多年前，安朗曾经带着小艾莉婕去华国开“学术会议”，冷敬就是在那时和女友一见钟情的。
估计就是那趟华国之旅，才让艾莉婕有了美国缺失的这部分原型基因片段，成为了完美模板。
自己当然不必说，来到美国后就参加了安朗的基因改造手术，就有了现在的模样。
听到这么多无比炸裂的内容，冷敬感觉非常难受，一时觉得好像有块大石头压在胸口，呼吸越来越沉重。
看到眼前的年轻人面带苦色，海顿能够体会这种心情，拍了拍他的肩膀说：
“我知道对你们而言这是个恐怖的真相，但真相是一种必要的残忍，我们得学会拥抱现实。”
两人的交谈已经接近尾声，拉克森一声不吭地把车开到了会所外，停了下来。
“回去吧，查尔斯，他们还在等着你呢。”
海顿伸手替冷敬打开车门，最后语重心长地嘱咐道：
“所有选择权都在你自己的手上，我没有资格说三道四，”
“希望你能够找到正确的道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