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我有的——“洛尘的声音嘶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漆黑的羽翼在身后缓缓收拢，每一片羽毛都因痛苦而颤抖，“——都可以用来交换。“
他盯着爱丽丝，血丝在眼白上蔓延成蛛网状：“只要能救她......“
爱丽丝的嘴角突然翘起，露出两颗小巧的虎牙，天真得近乎残忍：“早说啊！“她轻快地转身，裙摆扬起时带起一阵甜腻的花香，“威廉——去准备召唤菲莉丝的仪式。“
埃里克的眼睛闪过一丝犹豫，但还是跌跌撞撞地跑向地窖，他与爱丽丝都很清楚洛尘怀里的姑娘是活不成了。
“至于你......“爱丽丝向洛尘伸出手，掌心朝上，“先把那张衔尾蛇卡给我吧。“她的指尖泛着不健康的青白色，“反正现在的你，也用不上它了，不是吗？“
洛尘点了点头。他缓缓从怀中取出那张泛着金属光泽的卡片，卡面上的蛇眼正诡异地转动着，看向一旁逐渐透明的蒂芙尼。
就在卡片即将离手的瞬间——
蒂芙尼正在消散的指尖，突然轻轻勾住了洛尘的小指。
她的触碰比蛛丝更轻，却让洛尘整个人僵在原地。那截即将化为光点的指尖，正以几乎不可察觉的力道，在他小指上绕了一圈又一圈......
（像是一个未完成的契约。）
（又像是一个无法说出口的挽留。）
爱丽丝突然眯起眼睛：“啊啦......“她的虎牙闪着寒光，“看来有人在抗议呢？“
地窖的石阶在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每一阶都因为洛尘而渗出黑烟。爱丽丝提着煤油灯走在前面，火光将她的影子投在墙上——那影子时而膨胀成多肢怪物，时而收缩成少女轮廓。
“你知不知道惹了多大麻烦？“她的虎牙咬破音节，“王都的钟塔停了，贵族区的喷泉涌出黑水，连教堂的圣像都在流泪。“灯焰突然变成诡异的青绿色，“现在人人自危就因为担心自己的影子掐死自己取而代之。“
洛尘的羽翼在狭窄通道中刮擦出刺耳声响，怀中少女的淡金色微光映亮他下颌紧绷的线条：“我不在乎，只要她能活下来一切我都不在乎。“
“哈！“爱丽丝突然转身，灯光自下而上照出她纯洁无暇的笑容，“是你放出了黑暗，是你让这个本该成为天使的姑娘落得如此下场的。“
金光一闪。洛尘的羽翼尖端抵住她咽喉，飘落的黑羽嵌进石壁：“带你的路。“
爱丽丝的瞳孔缩成细线，却咯咯笑起来：“...令人作呕的爱情。“她转身踢开地窖门，“威廉！准备好了没！我们的神选者大人等不及了。“
祭坛上刻满螺旋状沟槽，威廉正把某种发光的蛆虫填入凹痕。见他们进来，布偶举起染血的银碗：“十二种禁忌生物的混合血，还差最后一种——“
“用我的。“洛尘将蒂芙尼轻放在石台上，羽翼完全展开。
爱丽丝舔了舔虎牙：“这才像话。“她掏出骨刀划破洛尘手腕，黑血坠入碗中竟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声响。威廉立刻将血倒入沟槽，整个地窖顿时响起万千窃窃私语。
“菲莉丝，亲爱的。“爱丽丝用刀尖在空中画出倒悬的符文，“柯特来了。“
沟槽里的血液突然沸腾，凝聚成一只巨大的苍白手掌。它缓缓抚过蒂芙尼的身体，突然僵住，接着比出个“否决“的手势。
洛尘的羽翼猛然张开，黑羽如刀锋般刮过石壁，簌簌落下几缕黑暗：“......什么？“
手掌中央的皮肤撕裂，露出一张布满螺旋利齿的嘴：“她的灵魂注定消逝。“一枚印着狂笑少女的银币从齿间滚落，叮当一声砸在石台上，“而你......无法赎回她。“
“不。“洛尘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的牙齿因为用力咬破了嘴皮。“我不信。“
血液顺着脸滴落，在银币表面蚀出缕缕青烟。
“一定有什么办法......“他看向那只含笑的少女银币，黑血从接触处嘶嘶蒸腾，“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救赎之道就在其中。“
地窖突然剧烈震动，祭坛上的蜡烛齐齐爆裂。威廉尖叫着抱住脑袋：“完了完了！他要发疯了！“
“柯特，人死不能复生你不要做什么傻事！”爱丽丝皱着眉提醒道她作为过来人实在是太清楚洛尘的表情代表的含义了，这个小子明显要赌博了。
可惜洛尘充耳不闻，他将怀中的蒂芙尼轻轻的放在祭台上，然后弯腰拾起了那枚‘幸运’银币。
“支付未来的运气换取现在的好运，此刻不正是时候？”洛尘呢喃道。，
“喂，小子不要乱用这个啊。”威廉正欲阻止却被爱丽丝拦住。“爱丽丝先祖你也要让他乱来吗？”威廉急切地说到。
爱丽丝突然按住威廉，她的指甲深深陷入布偶的棉花：“让他赌。“眼瞳倒映着洛尘决绝的背影，“毕竟......“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而且你确定你能阻止他？“
....
而与此同时地另一边光明太阳教的主教堂内
白袍老者们围坐的水晶圆桌上，浮现出与那轮黑色太阳的虚影。最年长的枢机主教伸出枯枝般的手指，触碰虚影的瞬间——
“咔嚓。“
他的食指化作石膏粉末簌簌落下。
“黑暗纪元降临了......“他浑浊的眼中倒映着缓缓转动的黑日，“正如预言所示。“
另一位主教颤抖着捧起圣典：“但当至暗时刻来临......“
“——光明之神将重临人间！“众人齐声诵念。
圆桌中央的水晶球突然爆裂，碎片中浮现出洛尘长出黑色六翼翅膀的身影。
“是时候......“最年轻的主教沉声，“选出那位新的天使了！“
————
“我不知道这力量从何而来......“洛尘的指尖轻触蒂芙尼苍白的唇，鲜血从嘴角滑落，“但此刻，我只求它能应验。“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夏夜的稻田，萤火虫在稻穗间织出金绿色的网。年幼的自己踮起脚，试图抓住树梢那轮触手可及的月亮。夜风裹挟着茉莉与露水的芬芳，而摊开的掌心里，还盛着未干的雨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