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计？”崇祯也忍不住追问。
突然被皇帝催，何庄急忙道：“陛下，闯贼残兵，全部归降陛下。”
“只是，刘宗敏、牛金星、宋献策三人，都不愿降，都要自由之身。”
“可是，此三人要聚在一起，三个臭皮匠，立马可顶一个诸葛亮。”
“若只有一人，定然成不了什么气候。”
“所以，臣建议，去二留一，永绝后患。”
“去二留一？”秦良玉、刘进忠、陈幕一怔，一下还听不明白。
崇祯却是秒懂，去二，就是去牛金星和宋献策，留一，就是留下莽汉刘宗敏。
崇祯点点头，提醒道：“此事敏感，最好，不要让东厂、锦衣卫出手，以免把事情搞砸。”
何庄认可点头：“陛下，臣听闻，张鼐曾经监视过李岩，应该知道些情况。”
“另外，归降的将领之中，刘芳亮、李过最是欣赏李岩，与李岩走得最近，亦友亦师，还有着过命的交情。”
“若是在城内粘贴告示，把内情公开天下。红娘子知道真相，凭她的性格，一定会怒而为夫报仇，把事情闹大。”
“嘿嘿......到时候，就成了一桩大案。”
“陛下可传旨，让刘芳亮、李过负责审问、核查核实。他们审的结果，定然为一众将士认可。”
“如此，他们也泄了愤，陛下也去了二。红娘子心归陛下，一众将士和百姓的心，也都归陛下。”
崇祯大喜，如此安排，正合他意。
秦良玉、刘进忠则是一脸惊讶，他们没想过，借刀杀人之计，居然还能这样玩。
小张良陈幕也惊呆了，看来，大明第一谋士何庄，谁也抢不了他的头把交椅。
当晚，何庄亲自撰写一封书信。写完，递给陈幕。
陈幕展开一看，大为赞叹：
只见信曰：
“泣血陈情书”
“四方义士、关中父老共鉴：”
“天日昭昭，岂容鬼蜮横行？忠良泣血，冤魂难以瞑目！”
“小人牛金星，本落魄书生，妖道宋献策、实江湖术士。两人摇唇鼓舌，妄称天命，蛊惑闯王，骤得显位。”
“然其心术不正，贪鄙成性！牛贼聚敛无度，广窃土地田宅；宋妖装神弄鬼，一时把持机要。”
“见闯王宽厚，李岩善谋，恐失恩宠。遂诬李相公心怀异志、欲自立门户，离间闯王与李相公之情义。”
“闯王一时蒙蔽，听信谗言，遂下令羁押李岩。牛金星、宋献策与刽子手崔安暗通款曲，竟残杀李相公于大狱之中。”
“呜呼！天柱折，栋梁摧，长城毁！牛宋两贼，其恶罄竹难书，其罪万死难赎！”
“天下义士、关中父老。昔日，李相公待尔等如手足，今其蒙冤含恨而死，尔等岂能不知凶手？岂能不知其冤？岂能坐视不理？”
“天理循环，报应不爽！牛宋两贼，人神共戮！若群起请命，真相终将昭雪！光明重见天日！”
“李相公死忠泣血而书。”
览毕，陈幕不禁竖起大拇指：“军师，此信一出，牛金星、宋献策死期将至也！”
何庄轻轻一笑：“人在做，天在看。自作孽，不可活！”
“立即抄录十份，深夜广为粘贴。”
“李岩墓碑之上，李府门前，四处城门，都要贴一份。”
“末将遵令。”陈幕大声领命，立马率领一众锦衣卫，立即开抄。
终于，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全部贴了出去。
第二天一大早，李岩头七。
归降的大顺将士，刘芳亮、李过、张鼐、李来亨、郝摇旗、马世耀、党守素、陈永福......对李岩心有感念之人，都早早来到李府，既想见奇女子红娘子，又想给李岩上炷香。
李府门前，素白的灯笼，在微凉的晨风中摇曳。
众人一到，就看见无数愤怒的百姓，在围观《泣血陈情书》。众将围过去看，个个大惊！
越来越多的百姓、将士聚集过来，识字的，大声念诵着每一个泣血的字句。不识字的，也急切向旁人打听。
头七的肃穆，被这突如其来的愤怒，彻底撕裂。
人群中，有人开始怒吼：
“怪不得，那两个贼人，面都不敢露，原来是心虚啊！”
“原来如此！李相公竟是被这两个奸贼害死的！”
“牛金星！宋献策！他们好狠毒的心肠啊！他们，竟敢蒙蔽闯王……”
“红帅！红帅知道了吗？她该多伤心，多恨啊！”
“红娘子知道吗？她要知道，一定砍了这两个畜生的脑袋，为李相公报仇。”
……
听着众人的怒吼、怒骂，刘芳亮、李过、张鼐的手猛地攥紧，指节发白，青筋暴起。
他们仨与李岩，亦师亦友。
李岩死后，他们也曾抱怨、可惜、想不通，今日得知真相，个个怒不可遏。
“张鼐，你先前监视过李相公，这上面说的，是不是真的？”李过双目赤红，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张鼐脸色铁青，其中内情，他当然知道。只是当时，牛金星、宋献策口口声声说李岩要背叛出走。
他当时，怎么会知？
“亳侯，他们俩，在洛阳就说，李相公要反。”
“我也不知，为何李相公都跟到了西京，他们还不放过。”
刘芳亮也进过府衙大牢，此时方才醒悟：“我还以为，凶手是崔安那个坏种。没想到，牛金星和宋献策才是幕后黑手。”
“只可惜，证人已经被高皇后杀了。要是留着，就好了。”
郝摇旗、马世耀等人，则是跟着无奈叹息，朝堂乱成这样，怪不得他们老打败仗。
突然，人群中有人大声喊道：“大明皇帝陛下英明神武、嫉恶如仇，咱们何不去求皇帝陛下，让他杀两个奸贼，为李相公报仇。”
“走……去就去，为了红娘子，为了李相公，咱们去拦皇御驾。”
“走就走，谁怕谁？”
几个人带头，吼吼嚷嚷的，一大群人，就跟着向秦王府冲去。
刘芳亮、李过、张鼐听着，再次惊得目瞪口呆，竟然不知不觉、不由自主地跟着，随着大流去往秦王府。
走到王府大门口，哗啦啦……一大片跪在门口请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