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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熙风云录

作者:自由飞翔的小馒头 | 分类:军事 | 字数:0

第126章 真凶

书名:庆熙风云录 作者:自由飞翔的小馒头 字数:3.4千字 更新时间:07-17 08:14

已经被衙役制住的葛大成,一扫之前的懦弱之态,挺直了胸膛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人是我杀的,我认罪。但是,没有什么谋杀,那只是两方交战时的失手误杀而已。”

见葛大成依旧不肯说实话,云奇便对李山抱拳道:“请问大人,身为禁卫军,纠结同袍私携神机弩、杀害良家百姓,应判何罪?”

李山略一思索,高声道:“按大新律例,主犯应判斩立决,家中男丁成年者拔舌流徙,幼年者净身为奴,女眷则一律充入内府为下等官妓。”

李山言罢,葛大成的身子一震,整个人仿似被霜打的茄子,登时蔫坐在地。

“那再请问大人,”云奇接着问李山道:“若是受他人指使杀人,又应如何判决呢?”

“这个嘛,”李山想了想,摸着胡子神情一缓道:“如杀人者认罪态度良好,且能将指使之人供出,虽仍为斩刑,但可秋后执行,家眷不分男女均刺配流徙,但如果表现良好,十年后可恢复良民身份,后代亦可读书入仕。”

面如土色的葛大成,此时恢复了些许精神,表情似乎也有几分松动。

云奇走到葛大成的面前,半蹲身体,与其平视道:“葛大成,你所谓的失手杀人,根本就不可能,但你与秦暮羽兄妹往日无冤近日无仇,若说蓄意杀人,却又无缘无由。所以,你肯定是受人指使才会杀人的,我说的对吗?”

葛大成咬牙不语,算是默认了云奇的话。

“可是,你背后的主谋,要么,位高权重你不敢得罪,要么,你有把柄攥在他的手里?是不是?”云奇问道。

看着葛大成的神情一紧,右手食指和大拇指又开始不自觉地捻在了一起,云奇的嘴角微微上扬,紧接着问道:“所以,这两种情况都有,是也不是?”

葛大成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汗珠也不停冒出,显然他已经开始慌了。

“不管是谁?讲出来,本国公保你家人性命!”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纷纷寻声望去,只见大堂门口一身紫色常服的云守正赫然而立,紧随在他身后的是两名面色冷峻的锦衣护卫。

“不知国公爷驾到,实乃下官罪过、罪过。”李山惊惶起身,急忙向云守正作揖行礼。

云守正面色严肃地冲李山摆摆手,说道:“李大人,你是今日的主审官,本国公只是来旁听的,切莫乱了规矩。”

另一厢,早有衙役搬了一把红木交椅出来,安放在李山的左手边,云守正便顺势而坐。

“父亲。”云奇向云守正规矩行礼。

“国公大人。”萧铃儿亦紧随为礼。

“嗯,”云守正面色肃然地冲二人点点头,对李山道:“李大人,你继续吧。”

李山赶紧重又坐下,整了整官帽、清了清嗓子,对葛大成叱喝道:“葛大成,国公爷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不管你背后之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应该都大不过国公爷吧?你还有什么可顾忌的?若再不说实话,自己身死无所谓,连累了父母妻儿,并九族之亲,你枉生为人!”

云守正的到来,让葛大成紧绷的精神堤坝彻底垮塌,他先是向云守正行了个大礼,继而凝视着对方,说道:“国公爷,小的万死不足以赎罪,唯乞您可以言而有信。”

“哼,”云守正的声音极冷,“本国公从不失诺于人。”

“好,既如此,小的便将一切都说出来。”葛大成顿了顿,方才开口道:“指使小的杀人的,是桑红袖,云国公府的内管事桑红袖。”

葛大成的话,引起了现场一片抽气之声,所有的目光,或怀疑、或惊讶、或不可思议,霎时都飘向了端坐在堂上的云守正。

云守正面色阴沉,双目宛若寒刃,命令葛大成道:“说下去。”

“两个多月前,我在街上救了两个被醉汉骚扰的丫头,事后得知,她们都是云国公府的侍婢,那天是奉命出门采办的。其中一个叫佩儿的丫头,脚脖崴了,肿得厉害,我就顺手帮她治疗了下,然后又送她们回了府。因了这次出手相助,佩儿对我心生感激,我也对她也有了怜惜之意。之后几天,只要不当值,我就会寻找机会同佩儿见面,一来二去的,我俩,就有了夫妻之实。

前些日子佩儿竟然说她有了身孕,我当时就高兴坏了,跟家里婆娘成亲十多年了,就只有两个女儿,几个小妾也无所出,倘若佩儿能生个儿子,我也算是对得起葛家的列祖列宗了。于是,隔天我便带了银票去找国公府的内管事桑红袖、桑大娘,因为佩儿告诉我,若想被赎身,必须要经过桑大娘的同意才行。

当我把跟佩儿的事情告诉了桑大娘,并且表示要给佩儿赎身的时候,桑大娘却非但没答应,还骂佩儿不守妇道,丢了国公府的脸面,并且当着我的面狠狠扇了她几个巴掌。

回家之后我越想越气,怕佩儿留在国公府被虐待,就打算想办法把她给偷出来。谁知道,还没等动手,桑大娘竟先来找了我,她说,只要我肯帮她杀一个人,她就会放了佩儿。为了佩儿和她肚子里的娃儿,我毫不犹豫就答应了桑大娘。

那天,桑大娘使人知会我,让我立刻去南城门附近的‘醉仙居’,去搭讪一个从钧城来的叫作薛集的人,务必要想办法获得他的信任,并全力怂恿他去抢亲,且一定要尽我所能去帮助他,然后在抢亲的时候,趁乱杀死负责送亲的新娘子的兄长,最重要的是,还必须要将这一切搞成一桩意外死亡事件。

后来,我到了醉仙居的时候,邱义和马文已经跟薛集先聊上了,我只好在旁偷听,得知他们竟然也说着要去抢亲的事,我便来了个顺水推舟。第二天一早就带了人手过去说是帮忙,如此一来,就算他们有所犹豫,这下也成了骑虎之势,不得不为之了。

可事情真正做起来,却出了许多麻烦:第一,我们低估了秦家护卫的防守能力,不得已之下,使用了‘北斗七星阵’和神机手 弩,暴露了自己的身份;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万万没想到会半途杀出三个帮助秦家的高手。”

葛大成瞟了云奇和萧铃儿一眼,苦涩一笑道:“也正是因为云世子和这位姑娘的意外出现,才使得桑大娘布下的这个天衣无缝的局,最终功亏一篑。”

葛大成供述完毕,满场寂静,诸人虽各怀心思,但却都在等待云守正的回应。

“咳咳咳——”李山清了清嗓子,喝问道:“葛大成,你以上所言,是否完全属实?”

“千真万确。”葛大成转向云守正,对其叩首后,说道:“国公爷您现在便可遣人将桑红袖带来公堂,小的愿意当面与其对质。”

面色沉郁的云守正,看了看正在一旁蹙眉不语的云奇,抬手招呼了一下身后的侍卫云海,“你,去府里,把桑红袖和佩儿悄悄带来。记住,莫要惊动府里的其他人。”

“遵命。”云海领命,旋即离去。

云国公府,明辉堂的小书房内,桑红袖正打着算盘翻着账本算账。

丫鬟佩儿慌里慌张地跑了进来,匆匆向桑红袖行了个万福礼,见四下无人,便凑近了她压低声音道:“大娘,不好了,葛大成被抓了,这会子应该在京畿衙门受审了,咱们、咱们该怎么办?”

桑红袖像似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刻的来临,不紧不慢地停下手头的活计,嗔了佩儿一眼道:“慌什么,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葛大成也不会出卖我们的。”

佩儿摸了摸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忧心忡忡道:“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桑红袖道:“就算他真的软骨头把我们供出来了,也跟你没多少关系,这件事从头到尾你都一无所知,均是我一人所为。官府定然不会为难于你的。”

“不,”佩儿噗通跪在了桑红袖的面前,毅然决然道:“奴婢要与大娘同生共死!”

“傻孩子,”桑红袖俯身摸了摸佩儿浓密乌黑的头发,苦笑着叹息道:“唉,我已经老了,合该入土了,可是,你还年轻,以后的路还长。你一定要牢牢记住,这件事与你没有任何关系。帮我好好照顾香儿,下辈子,呵呵,像我这种该被打入十八层地狱的人,也许根本就不会有下辈子了。”

“大娘——”桑红袖的凄凉之言,使得佩儿再也忍不住,抱着她的腿,呜咽不止。

桑红袖和佩儿被云海带到京畿衙门大堂的时候,老钱头、邱义、马文和其他十名禁卫军,均已被带走了,因此大堂内显得空荡了许多。

一进大堂,桑红袖便低眉敛目跪在地上,对着云守正、云奇和李山分别行了一个大礼。

紧挨着桑红袖跪倒的佩儿,则慌乱地藏在了她的身后,眼神闪烁,低垂着头不敢看任何人。

见到佩儿,葛大成又惊又喜,冲其轻声呼喊道:“佩儿,你、你还好吗?咱们的孩子还好吗?桑大娘她,有没有再为难你?”

佩儿看起来十七八岁,样貌清秀,形容娇小,瑟缩着脖子沉默不语,一副我见犹怜、楚楚可怜的模样。不过,面对葛大成的关心和询问,佩儿却完全没有回应,就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反而始终紧紧依偎着桑红袖。

云守正注视着桑红袖,目光很是复杂——对于秦明岚的这个左膀右臂,云守正内心其实还是比较认可的,无论是待人接物还是人情世事,桑红袖做得都不错,在府里的口碑也挺好,尤其是她对云奇曾经的尽心照料,云守正都看在眼里。不过,另一方面,当初秦明岚珠胎暗结的时候,也是桑红袖帮其隐瞒住了所有人,并最终让于心不忍的云守正把她们母子接回了国公府。这个女人无论是心计还是智谋,都令云守正颇为欣赏,所以他没有动她,还默许秦明岚把她提到了内管事的位置,并冷眼看她帮自己的主子一步步在国公府做大。可是,云奇是云守正的底线,现在这个女人越线了,也就留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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