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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甜的要命

作者:良渚酋长 | 分类:都市 | 字数:109.0万字

第71章 父亲带来的消息

书名:青春甜的要命 作者:良渚酋长 字数:5.0千字 更新时间:07-17 08:10

门窗车间的办公室在一个角落里,志平每天早上慢慢地嚼完一个馒头,就穿过男工们进出的简易厕所,一拐弯就是车间办公室所在了。

那天早上,志平把原料和半成品清理好后,便开始布置一天生产任务,他看到每个班组的人员也各自忙开,冷轧,拼接,压条成型机组,都在轰轰隆隆的开工。那一刻,志平也仿佛忘了糖尿病,自己在大声的跟着班长说话。

志平回到办公室时,桌上放着那本没看完的《中医辩证消渴》,是中医药大学出版的,他每天记录后,觉得中医对糖尿病的平衡治疗恢复胰腺功能是最好的办法,他把重点段落抄了下来。

虽然是一本点燃希望的书,但他总是在沿着有光的路上奔跑了不知多少回,还是一头跑到黑,才又灰心丧气的回头。

他的正常日子就是早晨睁开眼,抓紧时间打一针,然后等半小时吃一口饭,然后才像正常人一样上班。

只是血糖高的时候,上午说话嘴巴会干,吐沫很少,就想多喝水,接着便是不断的上厕所。

对于尿里面的含糖量,志平每次撒尿时都很细心的观察。他总是对准一个地方,狠狠的冲下去,泛起的泡沫如果很快平息,那就是尿里没多少糖分,如果持续的泡沫久久不破,那便是尿糖高了。高尿糖的前两个小时就血糖就高了。

志平有时候甚至都能闻出尿里有甜味,而尿呈乳白色,那大概率就是血糖超高了,这时候志平会伸手带一点自己的尿液舔一下,果然像是可怕的甜浆。

这些都是志平细致的感受和观察的结果,他像一个用尽一切土办法来治病救人的战地医生。他结合自身的感受和糖尿病的特点,也渐渐明白,单纯的降糖恢复胰岛功能,只是一厢情愿而已。他觉得跟糖尿病和解更重要,因为消灭不了的敌人只能共存,虽然敌人那么讨厌可恶,但改变不了他,只能改变自己适应它了。

这天上午,当志平在埋头记录关于消渴的文章时,耳边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我找张张志平哎,小张会计嘛?”

他一惊,这不是父亲吗?忙起身往门外走,果然看到组长领着瘦小的父亲正往里走,父亲穿了一件蓝色中山装,满头白发,干涩的小脸,一双眼睛忧郁而无神。

“爸,你怎么找来的?”志平喊了一声父亲,大声问道。“唉,平子啊。”父亲看到志平就很激动。

进了办公室,父亲才放下手里的红色塑料袋。他慢悠悠地说,来的时候在车站马路边上有卖玉米的,我给你买了两根,吃五谷杂粮好呢。

随着父亲用干枯的手抓了两根玉米棒要给志平吃,眼里是满心的疼爱。那一刻志平感觉到自己在这荒僻的车间孤军奋战,所有的希望和绝望都一个人扛,终于有老父亲来看他了,喉咙瞬间堵得难受。他努力控制住情绪,仰着头不让眼泪滑下来。

他想自己从来没告诉过父亲在这里上班,可他是怎么一大早就乘车找过来了呢?

过了半天,志平平静下来问父亲:“你怎么找来的啊?”

“我问总公司的,在家里打电话问的,总公司办公室主任,是个女的,很仔细的告诉了我从车站下车后怎么走,坐多少路,公交车在哪里下,我都一一记下呢?”

志平才想到家里装了电话,不只是他和妹妹打电话回去,父母也会用电话咨询他那边的情况呢!

办公室主任应该是热情的廖大姐了。

“有什么事吗?”不知为什么,志平现在总是莫名的担心家里人会出事。他是担心父母情绪崩溃,还是担心家人跟他一样生了不可逆的大病。他自己像是一个在悬崖上玩耍的孩子,一脚踩空落下山崖过,现在对什么都害怕,常常会无端地惊恐。

“放心,家里一切都正常。”

父亲说着站起来,挨近志平说:“有件事哦,想跟你商量一下,就是你二婶说的。南京军区医院有专门看这个病的,肾脏移植终生不用打针服药。就是费用有点贵,20多万。如果你想看的话,那我们全家就想办法,所以今天过来问问你是怎么想的?”

志平愣住了,他先是惊讶二婶也如此关心他的身体,或许父母的痛苦难受,也只能在二婶面前流露了吧?他上次听二婶叹息地说到发病初期,父母两人整夜睡不着就起来说话,深夜常常两人说着说着就忍不住的哭泣。

志平听了心里既难过又自责,甚至觉得自己拖累了父母,真想躲到哪里一死了之。现在他看到父亲满怀希望的过来,问他愿不愿意花20万来治病,他听了心里是既无奈又悲凉。

“别说20万我们一下子拿不出来。就是家里有这笔钱也不考虑了。算一下,我即便终身用药,也用不了20万,何必给自己添这么大的负担呢?”

父亲痛苦地低下头,父母亲显然也会算这笔账,只是他们太想根治这个病,摆脱天天打针的噩梦罢了。

父亲见志平不愿,也没再多说了。他慢慢的拿出一张报纸,递给志平小声地说“就是这广告,你再看看。”

志平拿过来展开一看,是一张《扬子晚报》,夹缝里一则南京军区医院的广告,上面写的是糖尿病多年肾功能衰竭,可以参考肾脏胰腺一起移植,成功几率要大得多,可以从根本上治好糖尿病。

志平看完后,更是摇摇头。对一脸茫然的父亲说:“根本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他是肾功能不行之后的一种治疗方法。”

志平一时说不好这种方法叫什么,只是尽可能让父亲明白,就说是“肾功能衰竭了,死马当活马医而已”。

这下,父亲完全明白了,他想的20万就是个死马当活马医么,便连连摆手说:“那不做了,不做,那就必要了。”

志平看到父亲终于明白,便轻松地叹一口气。他轻声地叫了父亲一声:“爸…”

父亲“嗯”了一声,望着志平,等儿子说下去。

“爸,我最近在看中医的书籍,中医上这种病叫消渴,而且他是从身体情志失调,内分泌紊乱方面的诊断的。这一点我就特别相信,所以我决定用中医长期恢复。妹妹上次也说的窗口期,我前几天去问了医院的朱主任,他说西医是不认同窗口期的,他们只看化验单,看数据是不是在范围之内,所以西医是靠设备检测,然后用药物降糖。中医是调节身体糟糕的状况,达到各方面的平衡,然后恢复到正常状态。”

父亲见志平说得头头是道,他完全明白儿子的意思,便满怀欣喜的说。那我们就不去了看西医,说着把报纸也扔了,他不管从中医还是西医,最后听到儿子说根治糖尿病就十分满足,信心满满。

这天父亲没回去,他想多陪陪志平,下班回来后,志平带着父亲要去外面吃,但父亲连忙摆手:“不去不去,就在食堂吃,就在食堂吃嘛!”

志平想到一辈子勤俭节约的老父亲,一顿也舍不得出门去吃,却要举债给他看病呢。

志平没办法,只好带他去了食堂。父亲给老师傅递了根烟,客气地说,孩子在这里添麻烦了。老师傅却不以为然,说小张这孩子很好。这时车间吴主任从屋里拿着饭盒出来,志平给父亲介绍说是主任,父亲连忙站起来,满脸歉意又小心翼翼地招呼:“孩子太小,多多包涵”。

主任说:“孩子很好,虽然有个毛病,但他一切都控制的很好,我暗暗的观察过他,很不错的。”

父亲疲惫而欣慰的神态,志平看的心里难过,父亲小声地唠叨着,像是个垂暮的老人。这几个月来父亲真不知衰老了多少呢。

这时车间主任告诉父亲,这种病他们村上就有一个人家的小女儿,便是这个病,发病的时候才十几岁,后来一直控制的很好,也结婚生孩子了。

这最后一句“后来结婚生孩子了”,一下子让父亲无限的激动期盼起来。他被糖尿病影响生育婚姻无望压抑的太久了,今天终于听到一个不影响生育的例子,父亲一下子觉得天晴了。他很认真的听主任说的每一个细节,然后主任说的那家人都在“合钢公司”上班,了解到的信息有限。

然而,父亲并不失望,他只是明确的知道有人确实没影响,他就觉得浑身有无穷无尽的动力了。

饭后,志平练完气功,回到房里时,见父亲趴在桌上,在龙飞凤舞地写字,志平凑上去看,写的是“不怕困难,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

他想起年轻的父亲,总喜欢用笔在纸上随心所欲的写写画画,仿佛自己的思绪也就随着笔在稿纸上海阔天空。

父亲没读过书,只凭着在部队的几年里文化课,自己一辈子到哪里都喜欢用笔写写画画的。

看到这几个飘逸的字,志平心里也仿佛有了光一样,照亮了久久压抑而灰暗的心情。

晚上父子俩躺在床上闲话时,父亲又忍不住提了无数的问题,到底什么原因引起的疾病,说情志失调吧?也不完全,或者是基因有问题吗?

父亲不明白什么叫基因,志平便告诉他。比方说你和妈妈是老表,那就影响孩子的基因,因为不好的基因结合也会传下来。有可能就是这个问题吧?反正造成生病的原因很多,现在只能从所有了解到的信息来推测。

父亲瞬间低下了头,他说年轻时家里一一穷二白,亏了岳父母不嫌弃,相濡以沫才一步步走过来的。

志平如今还记得家里有一本工作日记,从头到尾记录着某年某月几日借岳父家多少钱。拿了多少钱,办什么事,很清晰的一本家庭流水账。

当时普通的账务父亲却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他临睡前才告诉志平,以后再也不要提什么基因不基因的话了,当年你妈妈家庭条件那么好,却嫁给张家,也就是想帮张家撑门户吧。

十多年过去了,如果这残酷的现实就是这个原因,我们也只有一步步往前走,不要埋怨任何一个人。

父亲的话在静夜里听起来像炸雷,让志平心里豁然明白,外婆跟他一样也姓张,原来外婆是爷爷的妹妹啊。父亲当年确实家徒四壁,外婆却看着这个娘家的侄儿心生怜爱,让女儿去娘家撑门面想法陡然而生。

然而这时志平才觉得父亲的话有多么感恩,又有多么无奈和叹息。

那个深秋寒凉的夜晚,志平更加明白了自己的家世,也仿佛看到了30年前父亲在贫瘠的土地上挣扎刨食的模样。他更加明白了父母结合的不容易,也更珍惜自己来到这世上,曾经的一死了之的想法,让他汗颜羞愧,父母那么辛苦的把他们带到世上并不是如此脆弱的不堪一击。

夜晚的厂区寂静无人,父子俩的话像是30年前划破时空穿越而来,志平辗转反侧。父亲还如以前那样疼爱地摸摸他的大腿,只是此时父亲更加多了一份忧虑。他恳切地对志平说:“现在思想不要有负担,调整心态,适应这个毛病,如果有合适的女孩就早点结婚吧,需要钱我们来想办法。”

父亲的话,在深夜里听起来斩钉截铁。可志平现在非常自卑,女同事多看他一眼,他都觉得那是同情的眼光。

父亲心里也很难过,但他尽量平静地对志平说说:“我们不掩瞒病情,如实相告,有这个毛病的也不奇怪,能接受我们就谈,不接受不勉强。”

志平躺在床上,他觉得也只有如此。父亲又告诉他,回去不要再瞒着左邻右舍了,说给隔壁邻居听,说不定别人也能给你指点出路呢?

那一刻,志平觉得,只要不放弃努力,总会有一条路能走下去。从一开始生病的担忧,隐瞒到现在的坦然,虽然病还是那个病,但心里起了变化,变得坚强,坚不可摧了。

不知过了多久,志平感觉饿了,他现在知道饿是夜里出现低血糖的前奏,于是摁亮电灯坐起来找吃的。父亲也掀开被子起来,不解的问:“怎么啦?”

“有点饿了”

“哦哦,那就吃点什么吧?”

志平想到饼干都是甜的,就放下了。父亲看到上面还有两根吃剩下的玉米棒,就小心地拿过来用餐巾纸包好递给志平。志平接了啃了一半,又担心不能多吃玉米棒,也会升血糖,便停下来将剩下的半根放入碗里。父亲不解地问:“不好吃?”

“不是的,够了”

“哦…”父亲不明白半夜饿了,为什么只吃半根玉米棒呢?但他又不敢多问,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儿子。

第二天,志平起的晚,车间已经有人吵吵嚷嚷的喧闹声了,便没再去练六字诀,父亲则早已起床,坐在床尾抽烟,见儿子起来。他问志平想吃什么呢,我给你买了,志平摇摇头。他知道自己吃任何东西都要限量,多了只会高血糖,但低血糖也很危险,所以在两者之间平衡真的很难把握。

父亲见儿子摇头,便说那她上午要回去了,家里花生要剥出来卖花生米,过年也要留一点好的。志英今年也要回来了。

“那你走吧,有事我给家里打电话好了,你也不用赶过来,电话上说清楚就行了。”

“是的是的,只是想过来看看你呢?”父亲低声喃喃的说。

过了一会,志平上班去了。父亲一个人沿着铁轨一路往北门车站走去,他不愿意坐公交,他一个人顺着铁轨穿过外环立交桥,上了一个坡,眼前就是北门汽车站了。

从此志平又跟以前一样,早起早睡,按部就班。每天三遍六字诀,现在志平觉得练六字诀是很享受了。是一种物无两忘的淡泊心境,如同看了明清时期的散文,云卷云舒的随意,花开花落的闲适。

志平有时想想气功意念也是神奇极了,本来是冲着治病的目的而来,后来调整了自己心态,包容了一切。

志平刚来的那一天,就知道城西火车站离供电局不远,只是他不想去供电局,自己的身体不好,他不想去找吴镇。再说吴镇也能从马里波那里听说他生病了。可么长时间,吴镇也没找过他,就平添了些许自卑。他听同学说吴镇结婚了,可是结婚都没找来找过他呢,都结婚了,郑亚飞也跟马海波都有孩子了吧。只剩他依然跟高血糖一刻不停的在战斗。他不奢求富贵,只希望自己血糖正常就万分满足了。

他决定安安静静的躲在这个城市的角落,哪里也不去,以后跟亚飞吴镇能不能再见面?就以后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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