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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东邪侠

作者:全能巴图鲁 | 分类:武侠 | 字数:0

第16章 乱世中的善

书名:辽东邪侠 作者:全能巴图鲁 字数:5.5千字 更新时间:07-17 08:08

一万契丹大军,如同一条蜿蜒的钢铁洪流,在八月夏日的骄阳下,向着南面的云州缓缓推进。旌旗猎猎,刀枪如林,沉重的马蹄声和脚步声踏碎了沿途的宁静,卷起漫天黄尘。队伍的核心,是拜火教总教主张三金那辆由八匹漆黑骏马拉动的、装饰着诡异黑金符文的巨大车辇,散发着阴冷而神秘的气息。在其侧后方,则是左谷蠡王顾远的队伍,人数不多,但护卫的精锐赤磷卫如同沉默的磐石,拱卫着中间一辆特制的、铺着厚厚软垫、力求平稳的马车。

马车内,气氛却与车外的肃杀截然不同。阿茹娜穿着顾远特意为她寻来的、轻薄透气的中原丝绸夏装,宽松的衣摆勉强遮掩着她那已如小鼓般隆起的腹部。五个月的身孕让她行动略显笨拙,却更添了几分即将为人母的圆润与柔美。她靠在柔软的靠枕上,小手无意识地轻轻抚摸着肚子,眼神望着车窗外飞速掠过的景色,带着一丝对新旅程的好奇和对腹中宝贝的温柔。

然而,当她的目光偶尔掠过坐在对面、正凝神研究着舆图的顾远时,那清澈的眸子里便会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王庭那场撕心裂肺的争吵,顾远“被迫”带上她的“妥协”,以及那些关于“波斯姑娘”、“汉女相好”的刺耳流言,如同细小的沙砾,虽被旅途的尘埃暂时掩埋,却依旧硌在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她不愿相信,却又无法彻底释怀。郎君待她依旧极好,甚至比从前更加小心翼翼,嘘寒问暖,无微不至。可那份好里,似乎多了一份刻意的弥补和沉重的无奈,少了几分从前那种纯粹的、让她心安的依赖与亲昵。

顾远能清晰地感受到阿茹娜目光中的那丝疏离和怀疑。每一次她避开他的触碰,每一次她欲言又止的神情,都像一把钝刀子,在他心上反复切割。他多想将她拥入怀中,告诉她真相,告诉她那些流言都是他精心设计的骗局,告诉她他爱她胜过自己的生命!但理智如同冰冷的锁链,死死禁锢着他的冲动。张三金的眼线无处不在,古力森连的“撑腰”也带着审视,任何异常的亲密或解释,都可能引起不必要的猜疑,甚至危及她的安全。他只能将所有的愧疚和爱意,化作更加细致的照顾,用行动去无声地弥补。

“郎君,”阿茹娜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带着一丝犹豫,“我们……还有多久到云州?”

顾远抬起头,放下手中的舆图,脸上立刻换上温和的笑容:“快了,阿茹娜。按现在的速度,再有个十来天就能看到云州的城墙了。累了吗?要不要停车休息一下?” 他自然地伸手,想去抚摸她的额头试探温度。

阿茹娜微微侧了侧头,避开了他的手,低声道:“不累,就是……有点闷。” 她将目光重新投向窗外,看着远处荒芜的田地和干涸的河床。

顾远的手僵在半空,心中的苦涩几乎要满溢出来。他默默收回手,声音依旧温柔:“那……我让马车走慢些,开大些窗子透透气?”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脸色。

“嗯。”阿茹娜低低应了一声,不再说话。车厢内再次陷入一种带着隔阂的静谧。

大军行进的速度并不快。张三金似乎并不急于赶路,他的车辇时常停在风景“独特”或“风水特异”之处,由他亲自下车,带着几名精通堪舆的心腹长老,拿着罗盘和古怪的仪器,对着山川地势比比划划,记录着什么。那专注而神秘的样子,仿佛他此行的目的并非打仗,而是进行某种重要的“科考”。

古力森连则骑着那匹标志性的高头大马,走在队伍靠前的位置。这位性情火爆的老人,自离开王庭后,却显得异常沉默。他不再像往常那样大声呼喝部下,也不再找顾远喝酒聊天。大部分时间,他只是沉默地策马前行,浓密的眉头紧锁,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和行进的队伍,仿佛在警惕着什么,又像是在思考着极其沉重的问题。偶尔,他的目光会扫过顾远那辆特制的马车,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和审视。王庭那场风波,他虽然为阿茹娜“撑了腰”,但顾远当时的“抗拒”和如今这对小夫妻之间微妙的气氛,让他这个老江湖,也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他选择了沉默观察。

张三金在“堪舆”之余,目光也时常似不经意地扫过顾远的队伍。他那双深陷的眼窝如同两口幽深的古井,冰冷地观察着顾远对阿茹娜那无微不至却又带着明显距离感的照顾,观察着阿茹娜偶尔流露出的疏离神情。枯槁的嘴角,偶尔会勾起一丝极其细微、难以察觉的弧度。顾远夫妇之间这道加深的裂痕,正是他乐于看到的。情感上的破绽,往往比武力上的弱点更容易利用。阿茹娜,这个善良单纯的孕妇,已然成了他悬在顾远头顶、随时可以落下的利剑。他甚至在盘算着,如何在云州这盘大棋中,将这颗“棋子”的作用发挥到极致。

旅途的艰难不仅在于路途遥远和天气炎热,更在于战争留下的满目疮痍。越靠近云州,沿途的景象越是触目惊心。废弃的村落随处可见,断壁残垣在烈日下诉说着无声的悲凉。干裂的土地上,野草稀疏,庄稼绝收。流民如同失巢的蚂蚁,在官道两旁艰难跋涉,面黄肌瘦,眼神空洞,充满了绝望。

契丹大军经过时,这些流民如同受惊的鸟兽,纷纷惊恐地避让到更远的荒野,眼中充满了恐惧和麻木。对于这些异族的军队,他们只有本能的畏惧。

然而,阿茹娜的心,却被这一幕幕人间惨剧深深刺痛了。她来自草原,虽然也经历过中原的流亡,但从未见过如此大规模、如此彻底的毁灭和流离失所。那些瘦骨嶙峋的孩子,那些眼神呆滞的老人,那些抱着婴儿、衣衫褴褛的妇人……每一个画面都像针一样扎在她的心上。

她再也无法安然坐在马车里。

“停车!停车!”在一次短暂的休整时,阿茹娜不顾顾远的劝阻,执意让马车停下。她笨拙地扶着侍女的手下了车,挺着肚子,走向一群蜷缩在路边树荫下、眼神惊恐地看着契丹军队的流民。

“阿茹娜!危险!回来!”顾远心中一紧,立刻跟了上去,赤磷卫也瞬间提高了警惕。

阿茹娜却充耳不闻。她走到一个抱着婴儿、枯瘦如柴的年轻妇人面前。那妇人怀中的婴儿饿得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小脸蜡黄,气息微弱。阿茹娜的心瞬间揪紧了。她毫不犹豫地摘下自己手腕上那对顾远从西域商人手中购得、她极为喜爱的嵌着红宝石的赤金镯子,塞到妇人手中,用生涩的汉语夹杂着手势,急切地说:“给孩子……换吃的……换药……”

妇人看着手中价值不菲的镯子,又看看眼前这个衣着华贵、挺着大肚子却眼神清澈焦急的异族贵妇,愣住了,随即泪水汹涌而出,抱着孩子就要给阿茹娜磕头。

“快起来!”阿茹娜连忙扶住她,又转向其他流民。她看到了一个腿部受伤溃烂、奄奄一息的老兵;看到了几个饿得皮包骨、眼巴巴望着她的孩子……她的眼泪也止不住地流下来。

“巴图!”她回头喊道,“把我们的干粮、肉干、还有伤药都拿出来!分给他们!快!”

顾远看着这一幕,心中百感交集。他既担心她的安全,又为她这份至纯至善的赤子之心所深深打动。他挥了挥手,默许了巴图的行动。赤磷卫们迅速将随车携带的粮食、肉干和一部分伤药分发给流民。虽然杯水车薪,但对于濒死的流民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

“谢谢夫人!谢谢大人!”

“活菩萨啊!活菩萨!”

流民们跪倒一片,痛哭流涕,用最朴实的语言表达着感激。

阿茹娜看着他们狼吞虎咽的样子,看着那个妇人小心翼翼地将一点肉糜喂给怀中的婴儿,脸上露出了发自内心的、带着泪光的笑容。那一刻,她仿佛忘记了所有的委屈和猜疑,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圣洁的光辉,如同荒漠中傲然绽放的萨日朗,耀眼而温暖。

顾远站在她身边,看着她笨拙却坚定地帮助着那些素不相识的苦难之人,看着她眼中纯粹的光芒,心中那因算计和隐瞒而筑起的冰冷堤坝,仿佛被这温暖的泉水瞬间融化。他忍不住伸出手,这一次,阿茹娜没有躲闪。他紧紧握住她微凉的小手,感受着她掌心的柔软和那份传递过来的、无比珍贵的善良与力量。所有的隔阂,似乎在无声的善行中悄然弥合。

“傻瓜……”顾远低声道,声音带着浓浓的宠溺和心疼,“自己怀着身子,还这么操心。”

阿茹娜抬起头,脸上泪痕未干,却笑得如同雨后初晴的天空,纯净而明媚:“郎君,看到他们能活下来,我就很开心了。” 她轻轻回握了一下顾远的手,那份熟悉的依赖感似乎又回来了些许。

张三金远远地看着这一幕,枯槁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眼底深处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冷。善良?在这弱肉强食的乱世,善良是最无用的东西,也是最致命的弱点!顾远的这份“软肋”,似乎比他想象的更加“好用”。

古力森连也默默地看着,他粗糙的大手无意识地摩挲着马缰,浓密的胡须下,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阿茹娜这孩子,心善得像草原上的清泉。可这世道……唉。他看向顾远的眼神,多了一丝复杂的意味。

接下来的旅程,因为阿茹娜的善举,似乎变得不那么沉重了。她依旧会力所能及地帮助沿途遇到的可怜人,有时是一块干粮,有时是一瓶伤药,甚至不惜用自己的首饰去换取流民急需的救命物资。顾远没有再阻止她,只是默默地加派了护卫,确保她的安全,并在她劳累时,及时将她带回马车休息。

阿茹娜似乎也彻底放下了心结。旅途的颠簸虽然辛苦,但有顾远无微不至的照顾,有沿途帮助他人的充实和快乐,她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眼神也恢复了往日的清澈和依恋。她会靠在顾远肩头,絮絮叨叨地跟他讲今天又遇到了什么人,帮了什么事,畅想着孩子出生后的样子,讨论着该给孩子取什么名字。那份单纯的幸福和满足,让顾远几乎沉溺其中,暂时忘却了前路的凶险和身上的重担。

夏日的傍晚,大军在一条清澈的小河边扎营。夕阳的金辉洒在河面上,波光粼粼。顾远扶着阿茹娜在河边散步,晚风带着水汽和青草的芬芳,吹拂着她的发丝。阿茹娜笨拙地蹲下身,撩起清凉的河水洗手,又小心翼翼地为顾远擦拭额角的汗珠。顾远低头看着她被夕阳镀上金边的侧脸,看着她笨拙而温柔的动作,看着她高高隆起的腹部,心中被一种巨大的、几乎要将他淹没的幸福感和满足感填满。他多么希望时光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没有权谋,没有杀戮,只有他和她,还有他们即将出世的孩子。

然而,静谧的表象之下,暗流从未停止涌动。在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顾远避开了所有可能的眼线,在营地最偏僻的角落,用随身携带的特殊信鸽,发出了数封加密的指令。

信是发给苗疆的。

“王畅、姬炀、李襄、邹野、左耀、李鹤、黄逍遥:”

“苗疆已定,阿古拉根基渐稳。尔等‘北斗’之责,暂告段落。即刻起,携‘天罡’乞答孙乙涵、‘天罡三十六煞’所属,及‘杏林圣手’封宇川等三十六人,并精选赤磷卫骨干五十名,全体撤离苗疆!

路线:走南诏密道,入川西,转汉中,渡黄河,入河东道。务必隐匿行踪,化整为零,分批潜行!

目标:云州西北三百里,‘老鹰嘴’秘密联络点集结待命!限令:两月之内,务必抵达!不得有误!

令到即行!沿途联络启用‘青蚨’暗线。顾远手令。”

信鸽带着这封足以在苗疆掀起波澜的密令,悄无声息地融入了漆黑的夜空,飞向遥远的西南。顾远站在阴影中,望着信鸽消失的方向,眼神冰冷而锐利。苗疆的力量,是他手中隐藏极深的一张牌。如今云州局势诡谲,张三金和阿保机必有惊天图谋,李克用虎视眈眈,他必须将这张牌握在手中,随时准备打出!阿古拉……想到那个苗疆的苗王,那个同样与他有过肌肤之亲、为他稳定苗疆立下汗马功劳的刚烈女子,顾远心中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被更重的责任感和对阿茹娜母子的担忧所取代。为了守护眼前这份静谧的幸福,他必须调动一切可以调动的力量!

又经过十余日的跋涉,空气中开始弥漫起硝烟和血腥的混合气息,远处的地平线上,终于出现了一座巨大城池的轮廓——云州!

这座曾经属于大唐的北疆重镇,如今已被沙陀枭雄李克用牢牢掌控。高耸的城墙如同匍匐的巨兽,在夏日的阳光下泛着冷硬的青灰色。城墙上旌旗招展,绣着狰狞的黑色“鸦军”图腾,守军盔甲鲜明,刀枪林立,戒备森严。一股肃杀而强悍的气息,即使相隔甚远,也扑面而来。

契丹大军在距离云州城尚有二十里的地方停下了脚步,开始安营扎寨。巨大的营盘如同另一头巨兽,与远处的云州城遥遥对峙。

顾远扶着阿茹娜站在一处小山坡上,眺望着那座熟悉的、却又充满陌生杀机的城池。曾经听阿爷讲,就是在这里,契丹先祖们的主力几乎损失殆尽,他的外公父亲金老祖长战死沙场,那也是他心中永远无法磨灭的伤痛之地。如今,他再次归来,身份已变,心境更非从前。

阿茹娜感受到顾远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冰冷而沉重的气息,下意识地握紧了他的手,小脸上带着一丝担忧:“郎君……”

顾远回过神,收敛了眼中的寒芒,对她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没事,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他轻轻揽住她的肩膀,将她护在身侧,目光却锐利地扫视着云州城头。李克用……这个宿敌,他来了。而张三金,这个老狐狸,又会在这座城池下,掀起怎样的风浪?

张三金那巨大的车辇停在了中军大营的核心位置。他枯瘦的身影在赫连铁等人的簇拥下走出车辇,深陷的眼窝如同两个黑洞,冷冷地注视着远处的云州城,嘴角勾起一丝令人心悸的、充满算计的弧度。他此行的真正目标,就在这座城里!潞州的地脉,困龙锁的虚阵,噬魂夺运的计划……一切的关键,都将在此地展开!

古力森连也策马来到坡下,他仰望着云州城那高耸的城墙,浓眉紧锁,粗犷的脸上满是凝重。李克用的“鸦军”凶名赫赫,此战,绝非易事。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山坡上依偎在一起的顾远和阿茹娜,心中的忧虑更甚。带着身怀六甲的侄孙媳妇上战场?这简直是胡闹!可事已至此……

晚风吹过辽阔的原野,带着白日未散的暑气和隐隐的铁锈腥味。契丹大营中,篝火点点,如同星辰落地,却也映照着一张张或紧张、或兴奋、或麻木的面孔。云州城头,灯火通明,如同巨兽警惕的眼睛。

大战将临的压抑感,如同无形的巨石,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静谧的夏日黄昏,掩盖不住那即将喷薄而出的血腥风暴。顾远搂着阿茹娜,感受着她腹中宝贝轻微的胎动,心中那强烈的不祥预感,如同冰冷的藤蔓,越缠越紧。他低头,在阿茹娜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而珍重的吻,仿佛要将这一刻的温暖永远铭刻。

他不知道,这份短暂的、劫后余生般的静谧幸福,已如同指间流沙,即将走到尽头。命运的残酷车轮,正以无可阻挡之势,碾向他生命中最珍视的一切。云州,这座浸透了鲜血与仇恨的城池,将成为他一生都无法逃脱的梦魇起点。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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