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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东邪侠

作者:全能巴图鲁 | 分类:武侠 | 字数:0

第20章 噬星

书名:辽东邪侠 作者:全能巴图鲁 字数:6.8千字 更新时间:07-17 08:08

云州东北,黑石堡外围的山丘地带,成了血腥而诡异的角斗场。顾远麾下的赤磷、土龙、火龙三卫,如同群狼般轮番扑向沙陀军的防线。攻势看似凶猛,鼓角震天,箭矢如雨,骑兵冲锋的烟尘遮天蔽日。然而,每一次冲击都如同潮水拍岸,声势浩大,触及沙陀军坚固的营垒和密集的弩阵后,便迅速退却,留下零星倒伏的尸体和折断的旗帜。绝无死战不退的惨烈,更无孤注一掷的决绝。

“族长!沙陀狗缩在壳里!让末将带火龙卫冲一次狠的!烧穿他们的乌龟阵!”火龙卫统领巴图浑身浴血,眼中燃烧着嗜战的火焰,再次请命。

顾远勒马立于一处高坡,玄色大氅在硝烟与寒风中翻卷。他面色沉静,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战场。沙陀军的应对极有章法,依托工事,远程压制,并不贸然出击。这正是他想要的局面——声势要足,伤亡要小,时间要拖!

“巴图,收兵。”顾远的声音不容置疑,“狼群捕猎,岂能只攻一处?换赤磷卫,袭扰其左翼粮道哨卡!记住,焚其草料,惊其驮马即可,不可恋战!一炷香后,无论战果,立刻撤回!”

“族长!”巴图不甘。

“执行军令!”顾远目光一寒。他需要李克用看到他的“努力”,更要让李克用感受到他攻势中的“犹豫”和“保留”。这微妙的平衡,是争取时间的关键。

与此同时,云州城内,晋王府邸深处。

李克用独坐密室,仅存的右眼死死盯着桌案上几份密报和一份刚刚送达、由心腹亲兵呈上的、没有署名却盖着特殊狼爪火漆印记的密信。密信内容极其简短,却字字如刀:

洪、保机势成水火,汗庭大军不日南下。云州乃其决死之地。晋王,鹬蚌相争,渔利可得否?

送信者,是顾远麾下最擅长潜行的赤磷卫死士,在付出数条性命引开追兵后,才将这密信送入云州。

李克用指节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笃笃”声。他脑海中飞速闪过近期的情报:野狐峪惨案:沙陀运粮队被“黑狼骑”屠杀,现场留下“黑狼骑”腰牌,随后“金狼卫”现身试图销毁证据,遗落王庭号角——指向契丹内讧。货场风波:自己派人强硬“清点”盟礼,遭遇拜火教黑焰卫强硬阻拦,气氛剑拔弩张。顾远看似斡旋,实则限制己方接触。流言四起:整个云州都在传,耶律洪与耶律阿保机已势同水火,汗庭大军即将南下清理门户。顾远的“进攻”已连续三日,顾远所部对黑石堡的攻势雷声大雨点小,看似凶猛实则保留,更像是在完成某种任务,而非真正的攻城略地。其部将巴图请战被拒的情报,也印证了这一点。

“顾远……这小子,到底在玩什么把戏?”李克用眉头紧锁。他之前认定顾远是阿保机的爪牙。但这封密信,以及顾远这三天“演戏”般的进攻,让他产生了巨大的动摇。若顾远真是阿保机的人,何须如此费力地传递契丹内讧的消息?又何必在黑石堡前保存实力?他完全可以假戏真做,猛攻一阵,消耗沙陀军力,岂不更合阿保机心意?

“鹬蚌相争……”李克用咀嚼着密信中的话,独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耶律洪真要来了?王庭铁骑……耶律阿保机的私军……还有张三金那个老鬼……” 一股巨大的诱惑涌上心头。若契丹人真在云州城下自相残杀起来,那将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不仅能坐收渔利,重创契丹,甚至可能一举解决刘仁恭和朱温的威胁!

但李克用毕竟是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枭雄,疑心深重。“一半!”他猛地一拍桌子,做出决断,“传令!黑石堡守军,继续坚守!不得出堡浪战!耗着顾远那小子!”

“另,命阿史那廷、阴九幽,各率三千精骑,出云州西门与北门!阿史那廷,目标契丹大营西北粮道!阴九幽,目标顾远部侧后‘野狼谷’!给本王狠狠打!探探虚实!看看顾远是真演戏,还是假把式!更要看看耶律阿保机那个狗贼,会不会救他!” 他要双管齐下,一边准备坐山观虎斗,一边继续用刀锋试探顾远的成色和阿保机的反应!

顾远很快接到了沙陀军两支精锐骑兵出城奔袭的消息。

“李克用这老狐狸……”顾远眼中寒光一闪,“果然不会全信。阿史那廷……阴九幽……” 这两个名字让他心头微沉,尤其是阿史那廷,李克用手下第三高手,其麾下“追魂骑”以神出鬼没、下手狠辣着称,自己多次接到密报派出的精锐暗卫都折损在他手中。

“族长,阿史那廷奔西北粮道去了!那里离拜火教古力长老的营地不远!”斥候急报。

顾远心中一动,叔公古力森连!这位拜火教长老,虽忠于教派,但对自己这个“远儿”一直心存爱护。他驻扎在西北方向,本意是与自己构成犄角之势,互相支援。

“立刻传讯给叔公!提醒他小心阿史那廷袭扰!但……不要提我们与沙陀的……”顾远话未说完,心中忽然升起一个模糊的念头。阿史那廷……古力森连……或许……

他暂时按下这个念头,目光转向另一份急报:“阴九幽?奔野狼谷来了?好胆!” 野狼谷是他侧后一处相对薄弱的屯兵和转运点。“火龙卫,随我迎敌!土龙卫固守本阵!赤磷卫,按原计划,继续袭扰黑石堡左翼!” 他必须亲自去会会这个阴九幽,既是抵挡,也是给李克用和阿保机“看”他的“奋战”!

葬骨坡,拜火教云州分坛外围密林。

北斗七子如同七道融入夜色的鬼影,无声地潜行。他们的目标是截杀一支从李克用后方秘密运往云州、据说载有重要军械和金银的沙陀商队。情报显示,护卫力量不算太强。

然而,当他们如同猎豹般扑向商队核心时,异变陡生!

商队中一辆看似普通的马车轰然炸裂!一道魁梧如铁塔、身披狰狞狼头锁子甲的身影狂笑着冲天而起!手中一柄门板大小的厚背砍山刀,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当头劈向冲在最前的天枢星!

“小崽子们!爷爷阿史那廷在此恭候多时了!李克用大人的货,也是你们能动的?!” 声如炸雷,正是李克用手下第三高手,“追魂狼”阿史那廷!

刀光如匹练,带着无匹的蛮力与杀意!天枢星脸色剧变,手中细剑勉力一格!

“铛——!” 刺耳的金铁交鸣声响彻山林!天枢星如遭重锤,虎口崩裂,细剑脱手飞出,整个人喷血倒飞出去!其余六子救援不及,阿史那廷身后的密林中,瞬间涌出数十名同样彪悍、手持强弓劲弩的沙陀“追魂骑”!箭雨如同毒蜂群,瞬间笼罩了北斗七子!

偷袭变成了反伏击!北斗七子武功虽高,擅长刺杀合击,但在阿史那廷这等战场猛将和精锐骑兵的正面围杀下,立刻陷入苦战!天璇、天玑瞬间被弩箭所伤,摇光被两名沙陀悍卒死死缠住,天权、玉衡、开阳勉强结阵,却被阿史那廷那狂暴无匹的刀光死死压制,险象环生!阿史那廷如同虎入羊群,每一刀都带着开山裂石之力,逼得北斗七子连连后退,阵型眼看就要崩溃!

就在这危急关头!

“何方鼠辈!敢在我拜火圣地撒野!” 一声苍老却雄浑的怒喝如同惊雷般炸响!紧接着,一道炽热的火红色罡气如同怒龙般从侧翼山林中咆哮而出,直冲阿史那廷后背!

阿史那廷汗毛倒竖,顾不得追杀北斗七子,猛地回身,砍山刀裹挟着全身力气狠狠劈向那火焰罡气!

“轰——!”

剧烈的爆炸气浪将周围树木都震得枝叶乱飞!阿史那廷闷哼一声,连退数步,持刀的手臂微微发麻,惊疑不定地看向来人。

只见一位、须发皆白却身形魁梧的老者,手持一柄燃烧着烈焰的弯刀,如同火神降世般挡在了北斗七子身前。正是顾远的叔公,拜火教长老——古力森连!他本在附近巡查,感应到此地剧烈的能量波动和拜火教标记,立刻赶来,正撞见沙陀人围攻一群黑衣人,本能地以为是挑衅拜火教的敌人,故而出手!

“拜火教的老鬼?”阿史那廷眼神一凝,认出了古力森连的身份,心中暗骂晦气。他虽勇猛,但也知道这老家伙不好惹,更不愿在拜火教地盘附近与其死磕。“哼!算你们走运!撤!”他当机立断,一声呼哨,追魂骑如同潮水般退去,毫不恋战,瞬间消失在密林深处。

古力森连并未追击,他警惕地看着远远受伤遁走的黑衣人,眉头紧锁。这些人身手诡异,不似寻常盗匪。但眼下沙陀军才是大敌,他无暇深究,冷哼一声,带着随行的拜火教护卫转身离去,只留下远远遁走的惊魂未定的北斗七子,相互搀扶着,带着劫后余生的茫然与后怕,也迅速遁入黑暗。他们至死也想不通,阿史那廷为何会出现在这支“普通”商队里?这场惨败的细节,暂时还未传到顾远耳中。

野狼谷口。

阴风怒号,卷起沙砾。顾远一身玄甲,火龙卫精锐在他身后列阵,赤红的甲胄在昏暗天光下如同跳动的火焰。对面,一支沙陀精骑肃立,为首一将,身材瘦削,面色惨白如同敷粉,一双细长的眼睛闪烁着毒蛇般的幽光,正是李克用手下第二高手,“鬼见愁”阴九幽!

“顾远?左谷蠡王?”阴九幽的声音又尖又细,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刺耳感,“晋王有令,取尔首级,以儆效尤!”话音未落,他身形如同鬼魅般飘忽而起,手中一对淬着幽蓝寒芒的细长分水刺,带起道道残影,直刺顾远周身要害!速度快得惊人,角度刁钻狠毒!

顾远眼神一凝,这阴九幽的身法果然诡异!他不敢大意,腰间弯刀“呛啷”出鞘,刀光如雪,瞬间在身前布下一片森寒的光幕!

“叮叮当当!” 密集如雨打芭蕉般的撞击声炸响!火星四溅!顾远只觉一股股阴寒刺骨的真气顺着刀身传来 这阴九幽的内力,竟如此阴毒诡异!

两人身影交错,瞬间已过十余招。阴九幽如同附骨之疽,身法飘忽不定,分水刺专攻下三路和关节要害,招式阴狠毒辣,稍有不慎便是筋断骨折。顾远刀法大开大合,气势雄浑,但在对方诡异身法和阴毒内力纠缠下,双方打的有来有回,顾远仗着自己年轻与内力刚猛逐渐占了上风。

就在阴九幽一刺逼退顾远,另一刺如同毒蛇吐信,悄无声息地要刺向顾远肋下时!

“远儿小心!”一声暴喝如同惊雷炸响!一道狂暴炽热的身影如同陨石般从天而降!巨大的火焰重刀带着焚山煮海之势,狠狠砸向阴九幽的后心!正是及时赶到的古力森连!

阴九幽亡魂大冒!他全部心神都在顾远身上,哪料到背后突然杀出如此凶神?仓促间回刺格挡!

“铛——咔嚓!”

刺耳的金铁断裂声响起!阴九幽的分水刺竟被那狂暴的落下弯刀硬生生砸断一根!恐怖的力量和灼热的气浪将他整个人轰得如同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人在空中便喷出一口带着焦糊味的鲜血!他眼中充满了惊骇与怨毒,死死盯了古力森连一眼,借着这股巨力,身形诡异地几个闪烁,如同受惊的夜枭,竟直接遁入乱石之中,消失不见!周围的沙陀骑兵见主将重伤逃遁,顿时士气大沮,被火龙卫一阵冲杀,溃败而去。

“叔公!”顾远松了口气,心中涌起暖意。

古力森连收回重杖,看着顾远,眼中带着关切和一丝责备:“远儿!沙陀狗阴险,这阴九幽更是毒蛇!下次不可如此涉险!” 他并未追问顾远为何在此与阴九幽激战,只当是沙陀军袭扰。

顾远心中微动,看着叔公关切的眼神,一时无言。拜火教的身份,终究是横亘在亲情与立场之间的一道深渊。

夜,深沉的夜。顾远营区外围,一处极其隐蔽的背风洼地。

一道纤细矫健如同雌豹的身影,悄无声息地避开了所有明暗哨卡,如同融入夜色的清风,飘然潜入顾远中军大帐附近。她穿着苗疆特有的、便于行动的靛蓝色绣花短衫和百褶裙,腰间挂着银铃与弯刀,脸上蒙着轻纱,只露出一双明亮锐利、如同山间清泉般的眼眸。正是苗王阿古拉!

她没有惊动任何人,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很快锁定了营区中心那顶守卫最为森严、灯火最为温暖的营帐。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远哥哥……就在里面。

借着巡逻卫兵换岗的间隙,阿古拉如同狸猫般滑到帐后,指尖寒光一闪,极其精准地在厚实的牛皮帐壁上划开一道细小的缝隙,向内望去。

帐内,牛油灯散发着温暖的光晕。阿茹娜侧卧在铺着厚厚毛皮的软榻上,身上盖着柔软的毯子。八个月的身孕让她显得慵懒而丰腴,脸颊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一只手无意识地轻轻抚摸着高高隆起的腹部,嘴角噙着一丝温柔的笑意,眼神清澈而满足,正低声哼唱着一首古老的契丹摇篮曲。

看到姐姐这副安宁幸福的模样,阿古拉蒙面轻纱下的嘴唇微微颤抖,眼眶湿润了。一年多不见,姐姐变得更加温柔,浑身上下散发着母性的光辉。那是她这个手握苗疆权柄、在血雨腥风中挣扎求存的妹妹,永远也无法拥有的宁静与纯粹。

她再也按捺不住,指尖微动,一道几乎不可闻的气流射灭了帐内最亮的一盏灯,趁着光线一暗的瞬间,身影已如轻烟般从缝隙中飘入帐内,无声落地。

“谁?”阿茹娜警觉地坐起身,护住腹部。

“姐姐……是我……”阿古拉扯下蒙面轻纱,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阿古拉?!”阿茹娜看清来人,先是一愣,随即巨大的惊喜涌上心头!“妹妹!”她挣扎着想要起身。

“别动!姐姐!”阿古拉一个箭步冲上前,轻轻按住阿茹娜,自己则顺势跪坐在软榻边。姐妹二人四目相对,千言万语堵在喉间,最终化作滚烫的泪水,紧紧相拥在一起。

“姐姐……我好想你……”阿古拉将脸埋在阿茹娜带着奶香气的颈窝,声音闷闷的,卸下了所有苗王的威严与防备,只剩下纯粹的思念与依恋。

“阿古拉……我的好妹妹……”阿茹娜抚摸着妹妹有些粗糙的头发,心疼不已,“你瘦了……苗疆……很辛苦吧?”

阿古拉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姐姐,看着她那双依旧纯净得不染一丝尘埃的眼睛,看着她浑圆腹部里孕育的新生命。一股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是羡慕,是心疼,是欣慰,唯独没有嫉妒。

“不辛苦。”阿古拉用力摇头,擦去眼泪,努力露出一个笑容,伸手小心翼翼地、带着敬畏和好奇,轻轻抚摸上阿茹娜的肚皮。“姐姐……真好看……他……还好吗?”她能感受到掌下那强健有力的胎动,那是生命的奇迹。

“好,好着呢!可调皮了,总踢我。”阿茹娜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彩,拉着妹妹的手一起感受腹中小生命的活力。“他爹说,是个壮小子呢!叫长生,顾长生。”

“长生……好名字。”阿古拉喃喃道,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忧虑。在这乱世,祈求长生,是何等奢侈的愿望。但她没有说出口,只是更紧地握住了姐姐的手。

“阿古拉,”阿茹娜看着妹妹英气却难掩风霜的脸,柔声道,“你……你和远哥哥……”

阿古拉身体微微一僵,随即坦然一笑,笑容中带着一丝洒脱与不易察觉的苦涩:“姐姐放心。他是姐夫,是长生的父亲。我……只是苗疆的阿古拉。”她顿了顿,眼神变得无比认真,“我这次来,是帮他的,更是来保护你和长生的!姐姐,你记住,无论发生什么,我一定会护住你!哪怕拼上我这条命!”

阿茹娜心中感动,却又隐隐不安:“阿古拉,别这么说!我们都要好好的!远哥哥他……他在做很危险的事,我很怕……”

“我知道。”阿古拉打断她,眼神锐利起来,“所以姐姐,你更要保护好自己和孩子!听我的话,从明天起,除了顾远和古力长老派来的人,任何人送来的食物、汤药,都要加倍小心!特别是……”她压低声音,凑到阿茹娜耳边,“拜火教总坛那边派来的人!张三金那个老鬼,没安好心!”

阿茹娜虽然单纯,但并不傻,联想到顾远近日的凝重和营地里紧张的气氛,她脸色微微发白,用力点了点头:“我记住了,妹妹。”

姐妹俩又低声细语了许久,阿古拉将苗疆带来的几味安胎保命的珍贵秘药塞给姐姐,又仔细检查了营帐周围的安全布置。临别时,她深深地看了一眼姐姐安详的睡颜。阿茹娜因为体力不支,早在药力作用下沉沉睡去,轻轻在她额头印下一吻,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她将如同最忠诚的影子,潜伏在姐姐周围,警惕着来自黑暗的毒牙。

就在姐妹相拥而泣的温情时刻,张三金的黑金车辇内,气氛却冰冷如地狱。

“废物!连个孕妇都接近不了?”张三金枯槁的声音带着刺骨的寒意。下方,赫连铁单膝跪地,头垂得很低。

“教主息怒。顾远对其营区防护极其严密,赤磷卫如同铁桶,古力森连的人也时常巡视。强攻掳人,动静太大,恐提前引发冲突,打乱夷离堇部署。”赫连铁沉声道。

张三金浑浊的眼珠转动着,如同两颗冰冷的石子。“硬的不行……就来软的。”他嘴角勾起一抹阴毒的弧度,“产期将近了……阿茹娜身边,总要有个‘有经验’的产婆伺候吧?去找!找一个‘干净’的、懂事的产婆!让她带着我们的‘安神定魄汤’,好好去‘照顾’可敦(对贵族妻子的尊称)!务必要让可敦……‘平安’生产。” “平安”二字,他说得意味深长。

赫连铁眼中寒光一闪:“属下明白!这就去办!保证让那产婆,成为最贴心、最可靠的‘自己人’!” 控制一个产婆,远比强攻一个营寨容易得多。而一个被控制的产婆,在关键时刻,能做的事情就太多了……

顾远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营帐时,已是后半夜。连续的战斗、紧张的部署、各方的压力如同沉重的磨盘,碾磨着他的精神和体力。他轻轻掀开帐帘,看到阿茹娜在温暖的灯火下安睡,恬静的侧脸和高耸的腹部,如同暴风雨中唯一的港湾。

他蹑手蹑脚地走到榻边,小心翼翼地坐下,生怕惊醒她。目光贪婪地流连在她脸上,试图驱散心中的阴霾。阿古拉来过的事,他暂时不知。他只知道,张三金的黑手已经若隐若现,李克用的试探越来越频繁,耶律洪的大军正在逼近……云州,这个巨大的火药桶,引信已经滋滋作响,随时可能彻底引爆。

他轻轻握住阿茹娜露在毯子外的手,那温软的触感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为了守护这份安宁,他必须撑下去。然而,一股深入骨髓的疲惫感和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潮水般悄然将他淹没。他望着妻子沉睡的容颜,又下意识地看向她隆起的腹部,那里孕育着他命名为“长生”的希望。

帐外,寒风呼啸得更加凄厉,卷过营地的旗幡,发出如同鬼哭般的呜咽。浓重的乌云彻底遮蔽了星光,沉甸甸地压在整个云州大地上。顾远不知道,就在这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一张由张三金精心编织、针对阿茹娜的毒网,已经悄然张开。而他生命中那场撕心裂肺、永堕黑暗的噩梦,其染血的前奏,已然在这死寂而肃杀的寒夜中,无声地拉开了帷幕。距离那个吞噬一切的夜晚,仅剩一步之遥。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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