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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东邪侠

作者:全能巴图鲁 | 分类:武侠 | 字数:0

第4章 变故

书名:辽东邪侠 作者:全能巴图鲁 字数:0 更新时间:07-17 08:08

辽东,顾远部族营寨。

初春的寒意尚未完全褪去,本该是部族休养生息、准备春牧的时节。营寨依山傍水,经过顾远、金牧、何佳俊等人的苦心经营,已颇具规模。坚固的木栅栏、了望塔,内部规划整齐的毡包区、工坊区、训练场,无不显示着这个新兴势力的勃勃生机。空气中弥漫着烟火气、牲畜的膻味和铁匠铺隐约传来的叮当声,一派安宁景象。

乔清洛抱着精神恹恹的顾明赫,坐在温暖的毡包里。春杏挺着微微隆起的肚子,在一旁小心地缝制着婴儿的小衣。自从顾远带着顾??和顾攸宁离开后,乔清洛的心就空落落的,加上赫儿身体不适,更添愁绪。拔汗那,春杏的丈夫,赤磷卫的小队长,带着几十名精锐骑士在毡包外不远处巡逻警戒,这是顾远临行前特意安排的。

然而,这份脆弱的安宁,在正午时分被彻底撕碎!

没有任何预兆,如同平地惊雷!营寨北方的地平线上,骤然腾起遮天蔽日的烟尘!紧接着,是大地沉闷而恐怖的震动!如同无数闷雷滚滚而来,越来越近,越来越响!

“敌袭——!!!”了望塔上,负责警戒的赤磷卫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变了调的尖啸!声音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一万铁骑!

整整一万名由契丹最凶悍的守旧派贵族私兵、以及部分对阿保机改革不满的部落精锐组成的庞大骑兵集群,如同决堤的黑色洪流,在“滑哥”(耶律阿保机的堂兄弟,守旧派核心人物之一)的亲自率领下,以泰山压顶之势,朝着毫无防备的顾远部族营寨狂飙突进!他们的目标极其明确——报复!报复顾远这个“小狼崽子”对守旧派的羞辱和威胁,彻底摧毁他在辽东的根基!

“快!关闭寨门!所有人!准备战斗!保护妇孺!保护物资!”晁豪那如同炸雷般的怒吼在营寨上空炸响!这位羽陵部出身的猛将,顾远最早的兄弟之一,此刻目眦欲裂!他刚回到自己毡包,正抱着两个刚满月的双胞胎儿子逗弄,闻声瞬间将孩子塞给脸色煞白的妻子林秀儿,抄起倚在门边的沉重狼牙棒就冲了出去!

“赤磷卫!上马!跟我顶住寨门!给后面争取时间!”墨罕的夫人阿箬抱着她和墨罕年幼的女儿,对着丈夫留下的赤磷卫核心骨干嘶声命令。她知道,必须有人用命去堵住那汹涌而来的洪流!

营寨瞬间陷入地狱般的混乱!哭喊声、尖叫声、牲畜的惊嘶声、军官们声嘶力竭的吼叫声混杂在一起!

滑哥的骑兵根本不屑于任何战术,就是最原始、最野蛮的碾压式冲锋!密集如雨的箭矢如同死亡的乌云,率先覆盖了营寨前沿!来不及躲避的族人、牲畜瞬间被射成了刺猬!紧接着,沉重的撞木在骑兵的掩护下,狠狠撞击着刚刚关闭、还未来得及加固的寨门!

“轰!轰!轰!”木屑纷飞!寨门摇摇欲坠!

“顶住!给我顶住!”晁豪状若疯虎,率领着数百名反应最快、已上马的赤磷卫精锐,如同磐石般死死堵在寨门内侧。他挥舞着狼牙棒,每一次砸下都带起一片血雨腥风!赤枭、铁狼、铁鹰三人如同三头下山猛虎,紧紧护在晁豪两翼,长刀翻飞,将试图翻越寨墙或从缝隙中挤入的敌人砍翻!

阿鲁台和扎哈反应极快。他们没有选择硬撼寨门,而是立刻组织手下仅有的五百土龙卫和五百火龙卫,利用营寨内部的地形和工坊区的障碍物,迅速建立第二、第三道防线,同时组织人手引导惊慌失措的妇孺向营寨深处、山脚方向撤退。

“金蛇堂!银蛇堂!落英派!流沙派!保护核心区域!保护夫人和公子!”银兰清冷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她矫健的身影在混乱的人群中穿梭,指挥着何佳俊留下的几百名金蛇堂好手和自己麾下的银蛇堂人,以及左耀统领的、主要由汉人江湖人士组成的落英派(约400人)和流沙派(约600人),迅速向乔清洛所在的毡包区域收缩。

然而,巨大的实力差距如同天堑!一万对五千加一千多辅助力量再加一千多战斗力参差不齐的江湖人士!而且对方是蓄谋已久、装备精良、士气高昂的铁骑!

“轰隆!”一声巨响!寨门终于被彻底撞开!黑色的铁骑洪流如同开闸的怒涛,汹涌而入!

“杀!”滑哥身披重甲,挥舞着弯刀,发出嗜血的咆哮。他身后的骑兵如同饿狼扑食,见人就砍,见帐就烧!营寨瞬间化为一片火海修罗场!

晁豪、赤枭、铁狼、铁鹰率领的赤磷卫,如同投入怒海中的礁石,瞬间被汹涌的骑兵浪潮淹没!他们拼死搏杀,用血肉之躯迟滞着敌人的冲锋速度,为后方的转移争取每一分每一秒!不断有人落马,被铁蹄践踏成肉泥!晁豪的狼牙棒已经染成了暗红色,他自己也身中数箭,左臂被砍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染红了半边身子!他死死咬着牙,眼睛死死盯着自己毡包的方向,那里有他的秀儿,有他刚出生的双胞胎儿子!

“保护夫人!保护小公子!”拔汗那的怒吼在乔清洛毡包外响起!他率领着几十名赤磷卫骑士,试图保护乔清洛和顾明赫突围。然而,他们这点人马在奔腾的骑兵洪流面前,如同螳臂当车!

“放箭!”滑哥冷酷地挥手。密集的箭雨瞬间覆盖了拔汗那的小队!赤磷卫骑士纷纷中箭落马!拔汗那身中数箭,依旧死死护在马车(乔清洛和顾明赫在车里)前,挥舞着长刀劈砍着冲上来的敌人!他的战马被射倒,他滚落在地,却立刻爬起来,用身体挡住射向马车的箭矢!

“拔汗那!”春杏在毡包门口看到这一幕,发出凄厉的哭喊!她不顾一切地挺着肚子冲了出去!

“不要出来!”拔汗那回头嘶吼,眼中充满了绝望和爱意。就在这一刻,一柄长矛如同毒蛇般刺穿了他的胸膛!

“呃……”拔汗那身体一僵,低头看着透胸而出的矛尖,又艰难地回头,看向泪流满面、向他奔来的春杏,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涌出一大口鲜血,轰然倒地,眼神死死盯着妻子的方向,充满了不舍与担忧。

“拔汗那——!”春杏扑到丈夫的尸体上,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她抚摸着丈夫逐渐冰冷的脸庞,又低头看了看自己隆起的腹部,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疯狂和刻骨的仇恨。她猛地抓起拔汗那掉落的弯刀,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刺向一个冲过来的敌兵!

那敌兵猝不及防,被刺中大腿,惨叫着倒下。但更多的敌人围了上来。冰冷的刀光闪过,春杏娇小的身躯倒在了丈夫的身边,鲜血从她的腹部和脖颈处汩汩流出,染红了身下的草地。她的一只手,还紧紧抓着丈夫的手,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护着自己的小腹。生命的最后时刻,她的目光,似乎穿过了混乱的战场,望向了遥远的、顾远所在的方向,充满了无尽的悲伤和未尽的嘱托……

“清洛妹妹!赫公子!”银兰和左耀带着落英、流沙派的人马终于赶到,看到的就是拔汗那和春杏惨死的景象,以及那辆被几匹惊马拖着、在混乱战场上失控乱窜的马车!马车帘子被掀开一角,露出乔清洛惊恐绝望的苍白脸庞和紧紧抱着她、吓得连哭都忘了的顾明赫!

“拦住马车!”银兰目眦欲裂,身形如电般射出,手中银针如同暴雨般洒向追砍马车的敌骑!数名敌骑捂着眼睛惨叫着落马。左耀也怒吼着,带着流沙派擅长缠斗的好手拼死冲上,试图靠近失控的马车。

然而,滑哥的骑兵太多了!如同狗皮膏药般!银兰武功虽高,身法虽妙,但面对成建制骑兵的集团冲锋和密集箭雨,个人的勇武显得如此渺小!她被数支长矛逼得险象环生,左臂被一支冷箭射穿,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袖!左耀更是陷入了重围,他身边的流沙派弟子如同被割倒的麦子般纷纷倒下,他本人也被一柄重锤砸中胸口,口喷鲜血,倒飞出去,重伤昏迷!

失控的马车在混乱的人群和燃烧的毡包间左冲右突,很快就被汹涌的敌骑冲散、淹没……乔清洛和顾明赫的身影,消失在了一片混乱、火光与烟尘之中……

这场惨烈的突袭,来得快,去得也快。滑哥的目的很明确:破坏、劫掠、制造恐慌、打击顾远的核心力量,而非占领。在将营寨化为一片火海,屠杀了顾远来不及撤退的族人,抢走了大量金银细软、粮草,并焚毁了部分工坊(特别是存放着顾远从中原带来或改进的兵器图纸、农具模具、部分酿酒配方等重要技术资料的工坊)后,这支黑色的洪流如同退潮般呼啸而去,留下满地疮痍和冲天而起的浓烟与血腥。

当最后一名敌骑消失在视野尽头,幸存的部众才敢从藏身之处走出来。眼前的地狱景象,让所有人都惊呆了,继而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嚎。

营寨几乎被夷为平地。大部分毡包被烧毁,只剩下焦黑的骨架和袅袅余烟。尸体堆积如山,有英勇战死的战士,更多的是来不及逃走的老人、妇女和孩子。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焦臭味和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幸存的牲畜在废墟中哀鸣。

晁豪拄着断裂的狼牙棒,浑身浴血,左臂无力地垂着,伤口还在渗血。他顾不上自己的伤势,发疯似的在废墟中寻找着。终于,在一处倒塌的毡包角落,他找到了紧紧抱着两个襁褓、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林秀儿和阿箬。看到妻儿和兄弟的妻女无恙,这个铁打的汉子才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发出一声呜咽。

赤枭、铁狼、铁鹰三兄弟也都伤痕累累,相互搀扶着,看着眼前的惨状,虎目含泪。阿鲁台和扎哈相对伤势较轻,正组织还能动弹的土龙卫和火龙卫成员扑灭余火,抢救伤员,收拢物资。

银兰脸色惨白,捂着血流不止的左臂,在左耀身边,眼神空洞地望着那辆马车最后消失的方向,泪水无声滑落。落英派和流沙派的幸存者十不存一,个个带伤,神情悲戚。

“夫人呢?赫公子呢?”晁豪猛地抬头,嘶哑着嗓子问道。众人这才惊觉,最重要的两个人不见了!

“拔汗那!春杏!”阿箬看到远处那两具紧紧相拥的尸体,发出一声悲鸣,扑了过去。

“找!快去找!”晁豪挣扎着爬起来,对着还能行动的赤磷卫、土龙卫、火龙卫咆哮,“活要见人!死……死要见尸!”

铁狼、赤枭、铁鹰不顾重伤和疲惫,立刻带着还能动的人,像疯了一样冲入废墟和附近的树林、河沟进行搜寻。他们翻遍了每一具尸体,找遍了每一个角落,呼唤着乔清洛和顾明赫的名字。

然而,直到夜幕降临,除了在远离营寨的一处荆棘丛中找到了一小块属于乔清洛裙角的碎布,以及顾明赫掉落的一只小虎头鞋,再无任何踪迹。乔清洛和顾明赫,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所有幸存者的心。

“完了……全完了……”银兰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看着手中那块染血的碎布,喃喃自语。林秀儿和阿箬抱着孩子,低声啜泣。重伤的左耀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唯有阿鲁台,这位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老将,强忍着悲痛,保持着最后一丝冷静。他清点了损失:

人员:百兽部(羽陵、古日连核心)战士阵亡近千人(接近四分之一),伤者无数;赤磷卫阵亡三百余人,几乎人人带伤;土龙卫、火龙卫伤亡相对较轻,各损失百余人;金蛇堂、银蛇堂损失过半,超过五百人阵亡;落英派、流沙派近乎被打残,阵亡近七百人,伤者众多。普通族人伤亡更是难以计数。

物资:粮草被抢掠焚烧大半;囤积的一部分金银细软被劫(约三成);最致命的损失是存放重要技术图纸和模具的工坊被重点焚毁,多年心血毁于一旦!

家园被毁,族长夫人和族长次子失踪,核心干部重伤,士气遭受毁灭性打击!

“必须立刻禀报族长!”阿鲁台声音沙哑而沉重。他知道,这个消息对顾远意味着什么,对整个部族意味着什么。他立刻找来族中资历最老的古日连部长老,让他以最快的速度,用最详细的文字,将这场惨祸的经过、损失,尤其是乔清洛与赫公子失踪、拔汗那春杏殉难的消息,飞鹰传书给远在乃蛮部的顾远!

就在辽东营寨化为焦土、幸存者沉浸在巨大悲痛中的同时,契丹王庭,上京临潢府,这府此时还在建设中,但阿保机仍将其作为政治中心。

耶律阿保机高大的身影伫立在王帐巨大的狼头王座前,背对着匆匆赶来的耶律德光。帐内烛火摇曳,映照着他如同岩石般冷硬的侧脸,看不出喜怒。滑哥突袭成功的消息,已经通过快马加急送到了他的案头。

“父汗!”耶律德光快步走入,年轻的脸上充满了震惊和愤怒,“滑哥这狗贼他竟敢!竟敢私自调动大军,突袭顾远的部族!这是谋逆!是公然挑衅您的权威!儿臣请命,立刻点齐兵马,剿灭滑哥及其党羽,为顾远报仇雪恨!也震慑那些蠢蠢欲动的守旧派!”

耶律阿保机缓缓转过身,深邃的目光如同鹰隼般锐利地扫过儿子充满义愤的脸庞。他并没有立刻回应,而是走到地图前,手指重重地点在辽东顾远营寨的位置,又缓缓滑向乃蛮部方向。

“德光,”阿保机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沧桑,“愤怒,是弱者才有的情绪。为君者,当思利弊,谋全局。”

他转过身,直视着儿子:

“第一,我承认,目前:顾远的价值,无可替代。”阿保机的语气斩钉截铁,“他掌握着从中原带来的筑城、冶铁、农耕乃至部分军械的核心技术,还有中原的一切制度和中原的局势掌握,这是我们在草原上建国立制、对抗中原王朝的根本!没有他,我们建国的步伐至少要慢十年!他的脑子,比一万个滑哥都有用!此刻他遭此大难,正是最需要我们‘雪中送炭’之时,必须帮!若我们此刻袖手旁观甚至落井下石,不仅会寒了他的心,更可能将他彻底推向对立面!他若反,以其在中原的潜势力、在辽东的根基、以及他本身的智谋勇武,将是我们心腹大患!”

耶律德光张了张嘴,想反驳,但想到顾远那些层出不穷的奇思妙想和可怕的执行力,又不得不承认父亲的话是对的。

“第二,”阿保机眼中闪过一丝冷酷的精光,“滑哥此举,看似打了顾远一个措手不及,重创其根基,却也为我们解决了一个难题。守旧派的力量,尤其是滑哥、辖底这些核心人物掌控的私兵,经此一战,必然暴露并有所消耗。更重要的是,他们与顾远之间,已然结下了不死不休的血仇!顾远此子,睚眦必报,手段酷烈。\"阿保机抚摸着昨日才送来的乃蛮部报告,乃蛮部细节他已祥知,他想到了巴哲尔的下场。

\"这血海深仇,将迫使他不得不与我们更紧密地捆绑在一起,成为我们手中最锋利、对付守旧派最不留情的一把刀!此乃驱虎吞狼,借刀杀人之计!”

耶律德光恍然大悟,眼中愤怒稍退,取而代之的是对父亲深谋远虑的敬佩。

“第三,”阿保机的声音变得更为凝重,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顾远的势力,膨胀得太快了!羽陵、古日连两部核心,加上收拢的匹絮、吐六於、黎、何大何、伏弗郁等部残余,其能战之兵已近五千!加上他那些精锐的赤磷卫、金蛇堂、银蛇堂,以及收服的汉人江湖势力……德光,你可知道,如今的契丹八部:迭剌部、乙室部、品部、楮特部、乌隗部、涅剌部、突吕不部、突举部,除了我们迭剌部,其余各部能单独拉出五千精锐铁骑的,也不是哪个都可以的吧?他的辽东部族,名义上是我迭剌部的附属,实际上已近乎自成一体,其规模、战力、潜力,已不亚于契丹八部中较弱的一两部!此次滑哥的突袭,固然可恨,却也实实在在地削弱了他!让他伤筋动骨,元气大伤!这对我契丹未来的统一和稳定,未必是坏事。我们既能利用他对付守旧派,又能借守旧派之手消耗他,此乃一石二鸟!”

耶律德光彻底沉默了。父亲的分析冰冷而现实,将权谋之术运用到了极致。他明白了,在父亲眼中,无论是滑哥的叛乱,还是顾远的损失,都是可以接受甚至可以利用的代价,一切都要服务于“建国”这个最高目标。

“所以,”阿保机最终拍板,“剿灭滑哥,是必然的!但不是现在,更不能由我们直接出手,激起守旧派全面的、鱼死网破的反扑。这个仇,要让顾远去报!我们只需要在关键时刻,给他提供支持,让他这把刀,更锋利,砍向该砍的人!”

他走到耶律德光面前,重重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德光,你立刻动身!带上我的亲笔书信和一批上好的伤药、补品,以最快的速度赶往乃蛮部!顾远此刻应该还在那里照顾生病的女儿和父母。”

“你此去,有三个任务:”

1.安抚与慰问:表达我对此事的震惊与愤怒!痛斥滑哥的卑劣行径!强调我们父子与顾远同仇敌忾的决心!对他父母的身体、女儿的病情表达深切关怀,送上药物补品。姿态要做足,让他感受到我们的‘情谊’和‘支持’。

2.通报‘实情’:将滑哥突袭的详细情况,当然,要强调是我们‘刚刚’得知,并‘极其震怒’,辽东营寨的损失,特别是他那汉女和儿子失踪、手下殉难的噩耗……委婉但务必准确地告知他。注意观察他的反应!这血仇,必须让他刻骨铭心!

3.而后与他密谈。表明我们必将严惩滑哥及其党羽的决心!但强调守旧派树大根深,需从长计议,谋定而后动。探听他的想法,引导他将复仇的怒火精准地导向滑哥、辖底等核心人物。暗示我们会在物资、情报甚至必要时在军事上给予他支持,但需要他拿出一个切实可行、能最大限度削弱守旧派又不至于引起契丹全面内战的计划!

“记住!”阿保机眼神阴沉下来,“顾远此刻悲痛欲绝,怒火攻心,但此子心志坚韧,智计超群,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小觑!你要表现得感同身受,推心置腹!务必让他相信,我们是他唯一且最可靠的盟友!他的血仇,就是我们耶律家的血仇!”

“儿臣明白!”耶律德光肃然领命,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他既为顾远的遭遇感到一丝同情,更感到了父亲权谋的深不可测和肩上任务的沉重。他立刻转身,点齐一队精锐亲卫,携带重礼和书信,星夜兼程,朝着西北方向的乃蛮部疾驰而去。

乃蛮部,顾远父母毡包外。

前夜的狂欢盛宴似乎还留有温暖的余韵,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烤肉香和草木灰的气息。篝火的灰烬尚温,马头琴的悠扬似乎还在耳边萦绕。

顾远正陪着父母在温暖的毡包里说话。顾攸宁在田泽生的精心调理下,病情大为好转,小脸红润了许多,正被萨日娜抱在怀里逗弄。顾??则缠着爷爷古日连明,让他讲当年打铁和打仗的故事。金牧、墨罕、乞答孙乙涵等人也在座,气氛温馨而融洽。托娅找了个借口送来新煮的奶茶,目光总是不自觉地飘向那个英武不凡的左谷蠡王。

顾远的心情是近段时间以来难得的放松。父母安好,女儿转危为安,长子聪慧过人,部族蒸蒸日上,又与乃蛮部初步建立了联系。他甚至开始盘算着如何风风光光地把父母接回辽东,如何给清洛和赫儿一个惊喜……

就在这时,毡包外传来一阵急促而慌乱的马蹄声,伴随着金牧手下惊慌的呼喊:“金总管!金总管!辽东急报!飞鹰传书!”

毡包内的温馨气氛瞬间凝固!顾远的心猛地一沉!飞鹰传书,这若非十万火急之事绝不会动用!

金牧脸色一变,立刻起身冲了出去。顾远也紧随其后。

毡包外,一名风尘仆仆的信使几乎是从马背上滚落下来,手中紧紧攥着一卷用火漆密封、染着暗红色污迹,不知是血还是泥的羊皮卷。他的脸色惨白如纸,眼神中充满了巨大的恐惧和悲痛。

“金总管……王爷……辽东……辽东……”信使嘴唇哆嗦着,话都说不完整,只是颤抖着将羊皮卷高高举起。

金牧一把夺过羊皮卷,迅速撕开火漆。顾远也一步跨到他身边。当两人的目光落在羊皮卷上那由古日连部长老亲笔书写、字迹因悲痛和急切而显得潦草扭曲的文字时,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静止了!

“……滑哥率万骑突袭……营寨尽毁……族人死伤枕籍……拔汗那力战殉主……春杏殉情……王妃与赫公子……失踪!……左耀重伤濒死……银兰重伤……图纸工坊尽焚……损失惨重……百兽部、赤磷卫……金蛇银蛇堂……落英流沙派……十死六七……万望族长速归!……”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顾远的心上!每一个词,都带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和绝望!

“清洛……赫儿……”顾远喃喃念着这两个名字,声音轻得如同梦呓。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直冲头顶!眼前一阵阵发黑,周围的景象开始扭曲、旋转。

“拔汗那……春杏……”金牧的声音也带着巨大的悲痛和难以置信。

“不……不可能……这不可能!”顾远猛地摇头,仿佛要将这噩耗甩出脑海。他一把抢过金牧手中的羊皮卷,死死地盯着上面的每一个字,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那熟悉的笔迹,那刺目的“失踪”、“殉主”、“殉情”、“重伤”、“尽焚”……如同无数把尖刀,将他刚刚愈合的心房再次捅得千疮百孔!

“噗——!”一口滚烫的鲜血,毫无预兆地从顾远口中狂喷而出!如同血色的喷泉,染红了手中染血的羊皮卷,也溅在了他胸前的衣襟上!他高大的身躯晃了晃,眼前彻底一黑,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兄长!\"

“少主!”

“族长!”

“远儿!”

金牧、墨罕、乞答孙乙涵、闻声冲出来的萨日娜和古日连明……所有人都惊骇欲绝地扑了上去!

毡包外,托娅手中的奶茶碗“啪嚓”一声摔得粉碎。她看着那个如同山岳般伟岸的男人喷血倒下,看着周围瞬间变得惊慌绝望的人群,昨夜篝火旁那抚琴的英姿、摔跤的雄风、谈论融合理想的深邃……与此刻这触目惊心的血色和崩塌形成了最残酷的对比。她知道,那个温暖而强大的世界,在顾远倒下的瞬间,已然崩塌。属于左谷蠡王顾远的,将是一场席卷整个草原的血色风暴!而风暴的中心,正是此刻那个倒在血泊中、心碎神伤的男人。

乃蛮部初春的天空,晴朗依旧,却仿佛被无形的阴霾笼罩,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盛宴的余温彻底消散,只留下无尽的悲凉与肃杀。千里之外的噩耗,如同最恶毒的诅咒,精准地击碎了顾远短暂的重聚之欢,将他拖入了复仇与毁灭的深渊。耶律德光的安抚之途尚未开始,顾远心中的地狱之火,已然熊熊燃起!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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