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洞的水道泛着青黑色的光，吴邪猛地睁开眼，船板的潮气透过薄薄的衣料渗进来，冷得他打了个激灵。周围空无一人，三叔、胖子、潘子……连high少都不见踪影，只有船头立着个白色的身影——是那具披羽衣的女粽子！
“你是谁？”吴邪的声音发颤，手里的工兵铲攥得死紧。女粽子缓缓转过身，吴邪却猛地倒吸一口凉气——她的正面也是后背，光滑的皮肤像块被打磨过的玉，根本没有脸！
“帮我……”没有嘴的“脸”上，竟传来幽幽的女声，带着穿透骨髓的寒意，“我困在这里三百年了……”
吴邪想起张起灵说的“莫回头”，心脏狂跳着往后缩。女粽子突然腾空而起，白色羽衣在幽暗的水道里展开，像只巨大的蝙蝠扑过来。他下意识地闭眼，却迟迟没等来预想中的疼痛，耳边只有布料划过空气的轻响。
“吴邪！醒醒！”
吴邪猛地坐起，冷汗浸透了后背。潘子蹲在他面前，手里举着个水壶：“做噩梦了？喊你半天了。”
水道里的船还在漂，三叔正和胖子研究地图，张起灵靠在船尾闭目养神，high少蹲在船头吐得昏天黑地。哪有什么白衣女鬼？原来只是场噩梦。
“刚才那女粽子……”吴邪接过水壶灌了口，喉咙还是发紧。
“小哥说了，是积尸地的怨气化成的。”潘子用袖子擦了擦刀疤脸，“想借活人的阳气出尸洞，被小哥镇住了。”他往船尾瞥了眼，“那娘们跪着呢，没敢跟过来。”
吴邪回头，尸洞的入口已经隐在黑暗里，水面平静得像面镜子。他摸了摸手腕上的药膏，突然觉得那梦太过真实，女鬼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船行约摸半个时辰，前方突然出现微光。high少第一个跳起来：“是村子！有村子！”
众人精神一振，撑着船靠岸，发现是个破败的村落，土坯房的门窗大多烂掉了，院子里长满半人高的杂草，看着像废弃了几十年。三叔举着望远镜扫了一圈，突然骂了句脏话：“他娘的，有人比咱们先到！”
望远镜里，村头的老槐树下拴着几辆越野车，车身上印着个陌生的标志——是抢帛书的境外团伙！
“狗日的，动作够快的。”胖子抄起工兵铲，“胖爷我去掀了他们的帐篷！”
“别冲动。”三叔拉住他，指着村口一个放牛的小孩，“先探探情况。”
吴三省走过去，塞给小孩一把水果糖，几句话就问清了情况。小孩说那些“外乡人”昨天就来了，带着好多“铁家伙”往村后的山里去了，还不许村里人靠近。
“山里就是鲁王宫的入口。”三叔把地图拍在吴邪手里，“咱们分头行动，我和潘子去摸他们的底，你们先找地方安顿，注意隐蔽。”
吴邪扶着脸色苍白的张起灵往村里走，他不知小哥在水里待了多久，嘴唇泛着青，走路都有些晃。high少跟在后面，一边走一边抱怨：“这破地方连个旅馆都没有，今晚睡哪儿啊？”
“就这间吧。”吴邪指着间相对完好的土坯房，推门进去，灰尘呛得他直咳嗽。屋里有张土炕，炕上铺着层干草，墙角堆着些发霉的谷物，勉强能住人。
张起灵刚坐在炕边就倒了下去，吴邪吓了一跳，伸手去探他的额头，滚烫得吓人。“小哥？小哥你醒醒！”
“别碰他。”high少突然指着张起灵的胳膊，那里的皮肤下隐约有什么在动，像有条小蛇在游走，“是尸蹩的毒素！他在水里替咱们挡了不少尸蹩！”
吴邪这才注意到，张起灵的袖口沾着绿色的黏液，胳膊上布满细小的伤口，只是被衣服遮住没发现。他急得团团转，突然想起小哥给的那瓶药膏，赶紧掏出来往伤口上涂。药膏刚接触皮肤，就发出“滋滋”的声响，冒出白色的烟雾。
张起灵闷哼一声，缓缓睁开眼，眼神清明了些。“没事。”他推开吴邪的手，自己坐起来，从背包里掏出个小瓷瓶，倒出几粒黑色的药丸吞下去。
“这是什么药？”吴邪看着他苍白的脸，心里不是滋味。从进洞到现在，小哥一直默默护着他们，自己却伤成这样。
“祖传的。”张起灵淡淡道，闭上眼睛靠在墙上，不再说话。
傍晚时分，三叔和潘子回来了，说境外团伙带了二十多个人，已经进了山，看架势是准备连夜挖墓。“咱们得赶在他们前面找到主墓室。”三叔擦着枪，“那伙人有炸药，要是让他们炸开棺椁，里面的文物就全毁了。”
正说着，门外传来响动，high少抄起工兵铲就要去看，却见个“小和尚”探头进来，帽子一摘，露出头乌黑的长发——是陈丞澄！
“你怎么来了？”吴邪又惊又喜，“不是让你在杭州等消息吗？”
“我跟姑姑联系上了，她让我把这个给你。”陈丞澄从怀里掏出个U盘，“里面是考古队做的鲁王宫三维模型，还有我姑父当年留下的笔记。”她顿了顿，眼圈红了，“姑姑说，我姑父可能就埋在这宫里。”
吴邪这才知道，陈丞澄的姑父就是当年跟陈文锦一起失踪的考古队员，也是爷爷笔记里提到的“哑巴张”——原来张起灵和陈文锦的考古队早就认识！
众人围着电脑看模型，发现鲁王宫比想象的复杂得多，除了七星疑棺，还有条通往地下河的密道，据说藏着鲁殇王的贴身宝物。“明天一早进山，直奔地下河。”三叔拍板，“避开境外团伙，咱们走密道。”
第二天清晨，众人刚收拾好装备，就见村口那个放牛的老头挑着担子走来，正是在尸洞消失的那个！吴邪瞬间绷紧了神经，潘子已经把枪掏了出来。
“别动手！”老头放下担子，摘下斗笠，露出张布满皱纹的脸，“我是守陵人的后代，姓卫。”
卫老头说，他的祖辈世代守护鲁王宫，尸洞里的幻术是为了吓退盗墓贼，那具白衣女鬼是鲁殇王的王妃，当年为他殉葬，怨气太重才化成厉鬼。“境外团伙给了我一大笔钱，让我带路，我没答应，他们就把我孙子绑了……”
“所以你故意把我们引进尸洞？”胖子瞪着他。
“我那是没办法。”卫老头叹了口气，“尸洞是唯一能避开他们眼线的路。你们是来保护文物的，我孙子说了，这样的人才配进鲁王宫。”他从怀里掏出块青铜令牌，“拿着这个，王妃的怨气不会伤你们。”
众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三叔接过令牌：“你孙子在哪？我们救他出来。”
“不用，我已经让我儿子把他送走了。”卫老头扛起担子，“我带你们进山，密道的入口只有我知道。”
跟着卫老头往山里走，越往里树木越密，阳光都很难透进来。走了约摸两个时辰，卫老头突然停在片藤蔓丛生的空地前：“到了，境外团伙的帐篷就在前面林子。”
众人趴在草丛里观察，果然看见十几顶帐篷，几个黑衣人正背着炸药往一个山洞口走。“他们找到主入口了。”三叔低声道，“卫老头，密道在哪？”
卫老头拨开身前的藤蔓，露出块刻着北斗七星的石壁：“按顺序按下星位，密道就开了。”
潘子上前按了几下，石壁果然“轰隆”一声移开，露出后面黑黢黢的通道。“我们进去后，石壁会自动关上。”卫老头叮嘱，“里面的机关按令牌上的图案走，千万别碰那些刻着人脸的石头。”
众人鱼贯而入，石壁在身后缓缓合上，通道里顿时一片漆黑。high少打开头灯，光柱里能看到通道两侧的壁画，画的是鲁殇王征战盗墓的场景，血腥得让人不适。
走了没多远，high少突然“啊”地叫了一声，整个人往下坠去——是个陷阱！吴邪赶紧伸手去拉，却只抓住他的背包带，两人一起摔进了个浅坑。
“操！”high少揉着屁股站起来，刚要骂，却被吴邪按住。坑底的泥土很松，像是刚被人挖过，吴邪用手一扒，竟露出块青石板，上面刻着和卫老头令牌一样的图案。
“是入口！”吴邪又惊又喜，招呼上面的人下来帮忙。众人合力掀开石板，下面露出陡峭的石阶，通往深不见底的黑暗。
“我和小哥、潘子下去，你们俩在上面接应。”三叔对high少和陈丞澄说，“保持通讯，有事立刻发信号。”
石阶湿滑难走，每一步都得小心翼翼。走了约莫百十级，前方豁然开朗，是个巨大的墓室，正中央停放着一口石棺，棺盖上刻着繁复的龙纹，四周散落着些陶罐青铜器，显然是陪葬品。
“是七星疑棺中的一口！”三叔举着头灯照过去，发现石棺旁边有个盗洞，边缘很新，“境外团伙来过了，幸好没开棺。”
张起灵突然走到石棺前，手指在棺盖的龙纹上抚摸，像是在寻找什么。“有机关。”他指着龙睛的位置，“这里是空的。”
潘子用撬棍插进龙睛，用力一撬，棺盖突然发出“咔嗒”声，从中间裂开条缝。一股腐朽的气味涌出来，众人下意识地后退，却见缝里没有尸体，只有一堆白骨，手里还攥着块玉佩，上面刻着个“锦”字。
“是陈文锦的考古队！”陈丞澄突然喊道，“我姑姑的名字里就有个锦字！”
三叔拿起玉佩，脸色凝重：“他们是被活埋的。”白骨的颈椎处有明显的断裂痕迹，显然是被人从背后袭击的。
就在这时，墓室突然震动起来，头顶落下碎石。“不好！是境外团伙在炸墓！”三叔大喊，“快找密道！”
张起灵却站在原地没动，头灯的光柱照在棺盖内侧，那里刻着一行小字：“北斗第四星，地下河藏真。”“往这边走！”他转身冲向墓室的西北角，那里的石壁和其他地方不同，颜色略浅。
潘子用炸药炸开石壁，后面果然是条狭窄的通道，水流声从里面传来。“快！”三叔推着吴邪往里走，“再不走就被埋这儿了！”
通道里越来越潮湿，水流声越来越响，走了约摸一刻钟，前方出现亮光——是地下河！河水漆黑如墨，河面上漂着艘小船，船头立着个白色的身影，正是那具白衣女鬼！
吴邪的心脏瞬间提到嗓子眼，却见女鬼没有扑过来，只是对着张起灵微微颔首，然后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在空气中。
“她在给我们指路。”张起灵跳上船，解开缆绳，“上船。”
小船顺着地下河漂流，众人坐在船上，谁都没说话。吴邪望着漆黑的河水，突然明白卫老头说的“守陵人”是什么意思——这些所谓的“鬼怪”，或许只是在守护着什么，守护着那些不该被惊扰的秘密。
张起灵坐在船头，望着前方的黑暗，侧脸在头灯光下显得格外清晰。吴邪突然想起陈丞澄姑父的笔记里有句话：“张起灵，张家最后的守陵人，长生不死，世代守护青铜门。”
青铜门？吴邪的心跳漏了一拍。爷爷的笔记里也提到过青铜门，说那是通往“终极”的入口，只是他一直以为是神话。
小船突然剧烈晃动起来，前方出现一个漩涡，水流湍急得像要把船吸进去。“抓紧！”张起灵大喊着调整方向，小船却还是被漩涡带着往中心转。
吴邪感觉天旋地转，手里的头灯掉进水里，光柱在漩涡中心照出一个巨大的黑影——是具沉在水底的棺材！棺盖敞开着，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发光。
“是真棺！”三叔激动得大喊，“鲁殇王的真棺在这儿！”
就在小船即将被卷入漩涡时，张起灵突然从怀里掏出那块卫老头给的青铜令牌，扔进漩涡中心。令牌落水的瞬间，漩涡突然停止了转动，河水平静得像面镜子，水底的真棺缓缓上浮，露出上面刻着的北斗七星——第四颗星的位置，正对着他们的船。
“找到了。”张起灵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真正的宝藏，就在里面。”
吴邪望着缓缓上浮的真棺，突然觉得这一切像场梦。从杭州到瓜子庙，从尸洞到地下河，他们像被什么指引着，一步步走向这个千年古墓的核心。而那个总是沉默的小哥，就像这场梦里的引路人，带着他们穿过迷雾，走向未知的真相。
地下河的水面泛起涟漪，远处传来爆炸声——境外团伙也找到这里了。吴邪握紧手里的工兵铲，知道最关键的时刻，就要来了。而这一次，他们不仅要守护文物，还要揭开那些被埋葬了千年的秘密，以及张起灵身上的谜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