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盯着陈四叔手里的罗盘,指针像疯了似的乱转,撞得铜壳“嗡嗡”作响。“这磁石的威力,比想象中厉害。”他摩挲着下巴,记忆里模糊的片段开始拼凑——张不逊日记里提过的“地脉磁核”,汪藏海地图上标注的“九龙锁魂阵”,原来都指向同一个地方。
张起灵突然按住他的肩膀,目光投向窗外的雪山:“磁石在动。”他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东夏国的遗址,要醒了。”
王胖子正往背包里塞压缩饼干,闻言差点噎着:“醒了?那玩意儿还能成精不成?”他凑到窗边,只见远处的雪山在晨光中泛着紫光,山顶的积雪顺着沟壑流淌,像条苏醒的巨蟒,“他娘的,还真动了!”
陈四叔收起罗盘,从怀里掏出个青铜哨子:“别慌。东夏国的人早就料到有这么一天,在遗址周围布了‘镇魂钉’。只要找到七根钉子,就能暂时稳住磁核。”他吹了声哨子,院门外传来马蹄声,“我带的人来了,吃过早饭就出发。”
阿宁的车队在雪地里抛锚时,金洋正蹲在路边研究块黑石。石头表面的纹路在阳光下泛着油光,和他捡到的那块蒙面人掉落的一模一样。“这是磁石的碎片。”他突然抬头,“吴邪肯定在往磁核的方向走,只有那里能让这种石头产生反应。”
领队的脸色发白:“金小哥,那地方可是‘龙抬头’的禁地,我爷爷说,进去的人没一个能活着看到第二天的太阳。”
“那是你们没见过真正的危险。”阿宁从背包里掏出张地图,是裘德考给的,上面用红笔圈着个三角形,“磁核、九龙抬尸棺、青铜门,正好构成个等边三角形。吴邪要找的蛇眉铜鱼,八成就在三角形的中心。”她将地图拍在金洋手里,“带路。”
金洋的手指划过地图上的“顺子爹的院子”,突然想起吴邪笔记本里的话:“顺子爹不是考察队的,是守镇魂钉的。”他抬头望向雪山,“我们得赶在吴邪前面找到第七根钉子,否则磁核一爆,整个长白山都会塌。”
张起灵在队伍最前面开路,黑金古刀劈开齐腰深的积雪,留下串清晰的脚印。王胖子跟在后面,嘴里念念有词:“我说小哥,你确定这条路没错?胖爷我这腿都快成冰棍了……”
话音未落,张起灵突然停住,刀身指向左侧的雪堆。吴邪和陈四叔对视一眼,举枪上前——雪堆里埋着具尸体,穿着考察队的制服,胸口插着根青铜钉,正是陈四叔说的“镇魂钉”。
“是顺子爹。”陈四叔的声音发颤,“钉子没拔出来,说明磁核还没完全失控。”他蹲下身,从尸体的口袋里掏出个日记本,“这是他的日记,说不定记着其他钉子的位置。”
日记里的字迹潦草,最后一页画着个简易地图,七个红点标注着镇魂钉的位置,其中六个已经打了叉,只剩最中心的红点旁写着:“蛇眉铜鱼镇中央,七钉归位龙入缸。”
“缸?”王胖子挠头,“什么缸?酸菜缸吗?”
吴邪突然想起张不逊的日记:“是地脉里的‘镇龙缸’!厍王当年用母蛊的血浇筑的,能压制磁核的力量。”他指着地图中心,“九龙抬尸棺就在镇龙缸上面,蛇眉铜鱼是钥匙。”
金洋带着阿宁找到第六根镇魂钉时,钉子已经开始发烫。他用布裹着手拔起钉子,钉尖的铜绿簌簌掉落,露出里面的金丝——是用东夏国的陨铁做的,难怪能镇住磁核。
“最后一根在镇龙缸旁边。”金洋将钉子塞进背包,“裘德考没告诉你,他要找的根本不是长生药,是磁核的能量。只要能控制磁核,就能让青铜门永远打开,到时候……”
“到时候整个世界都会变成他的实验室。”阿宁突然打断他,举枪对准身后的树林,“出来吧,别躲了。”
三个蒙面人从树后走出,手里的枪指着他们。为首的摘下面罩,是汪家族长的副手:“阿宁小姐,裘先生说了,只要你把金洋交出来,磁核的功劳分你一半。”
金洋突然笑了,从怀里掏出个信号弹:“你们觉得,我会怕你们?”信号弹升空,在雪地里炸出朵红光。
张起灵的黑金古刀刺穿最后一个蒙面人的喉咙时,王胖子正忙着给吴邪包扎伤口。刚才的枪战里,吴邪为了掩护陈四叔,胳膊被划了道口子,血滴在雪地上,像朵绽开的红梅。
“天真,你这血比麒麟竭还灵。”王胖子啧啧称奇,“刚才那几个汪家人,一闻到血腥味就跟疯了似的。”
吴邪没接话,只是盯着张起灵。他刚才杀蒙面人时,眼神里的狠戾不像作假,但在自己受伤的那一刻,他分明看到张起灵的刀顿了半秒,眼里闪过的担忧绝不是装的。
“你记得我,对不对?”吴邪突然抓住他的手腕,那里的疤痕在雪光下格外清晰——是当年在七星鲁王宫,为了救他被尸蹩划伤的。
张起灵的手指动了动,却没说话。陈四叔走过来打圆场:“小哥是中了病毒,记忆时好时坏。等找到蛇眉铜鱼,说不定就能全想起来了。”
镇龙缸的边缘结着层薄冰,缸里的绿水泛着气泡,像一锅煮沸的毒药。九龙抬尸棺就架在缸沿上,棺材盖敞开着,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个青铜托,形状正好能放下蛇眉铜鱼。
“铜鱼不在这儿。”吴邪的心跳越来越快,“陈四叔,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
陈四叔突然笑了,从怀里掏出个对讲机:“裘先生,他们到了。”他的声音变得尖锐,“吴邪,你以为你三叔真的请我来带路?他是想让我把你喂磁核!”
张起灵的黑金古刀突然出鞘,刀身抵着陈四叔的脖子:“你不是陈四叔。”他的声音冷得像冰,“陈四叔的左手有六根手指,你没有。”
假陈四叔的脸瞬间惨白:“你……你怎么知道?”
“我见过真的陈四叔。”张起灵的目光落在镇龙缸里,“十年前,他帮我守过青铜门。”
阿宁和金洋赶到时,正看见假陈四叔被张起灵一脚踹进镇龙缸。绿水瞬间沸腾,冒出阵阵黑烟,假陈四叔的惨叫声在缸里回荡,很快就没了动静。
“磁核要爆了!”金洋将最后一根镇魂钉扔给吴邪,“快放进铜鱼托里!”
吴邪接住钉子,却发现托里刻着行小字:“非三姓者勿入——吴、张、霍。”他突然想起霍老太太的话,“霍家的人也来过这里!”
“我在这儿!”霍秀秀的声音从雪地里传来,她拄着根拐杖,一瘸一拐地跑来,“奶奶让我把这个给你!”她递过来的,是半块蛇眉铜鱼,正好能和吴邪的拼上。
三姓之人的血滴在铜鱼上,镇魂钉自动飞入托中。镇龙缸的绿水渐渐平息,雪山的震动也停了。吴邪看着完整的蛇眉铜鱼,突然明白——所谓的终极,从来不是某个地方,而是三代人守护的信念。
离开遗址时,张起灵突然停下脚步,望着青铜门的方向。“我该回去了。”他的声音很轻,“十年之约,还没结束。”
吴邪和王胖子对视一眼,异口同声:“我们等你。”
张起灵笑了,转身走进风雪里。他的背影越来越小,最终融入长白山的白色中,像从未出现过。
王胖子拍着吴邪的肩膀:“别难过,胖爷我打赌,不出三年,他肯定回来蹭吃蹭喝。”
吴邪望着雪山,突然想起张不逊的日记:“守护不是囚禁,是成全。”他握紧手里的蛇眉铜鱼,“我们也该回家了。”
金洋把吴邪的笔记本还给霍秀秀时,上面已经多了很多新的笔记。“阿姐说,有些故事,该让后人知道。”他指着最后一页吴邪写的话,“‘最好的守护,是让活着的人好好活下去’。”
阿宁站在远处,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悄悄把对讲机扔进雪地里。裘德考的声音还在里面咆哮,但她已经不在乎了。她摸出怀里的血玉令牌,上面刻着的“汪”字在阳光下渐渐淡化——她终于可以不再为汪家人活着。
车窗外,长白山的雪又开始下了。吴邪翻开笔记本,最后一页夹着张照片,是张起灵、王胖子和他在青铜门前的合影。照片背面,是张起灵的字迹,只有两个字:“等我。”
吴邪笑了,把照片贴在胸口。他知道,这不是结束,是新的开始。只要他们还在,守护的故事就永远不会落幕。
他们的路,还在继续。而这一次,他们带着希望,向着明天,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