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星疑棺的墓室比想象中更宏大,穹顶高得望不见顶,只有头灯的光柱刺破黑暗,照亮一排排整齐排列的石棺。七口棺材按北斗七星的方位嵌在岩壁里,棺身雕满繁复的铭文,朱砂勾勒的线条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像凝固的血。
“我的乖乖,这排场够大的。”胖子举着头灯凑近一口棺材,手指划过铭文,“这字认识胖爷我,我可不认识它啊。”
high少立刻掏出平板电脑,对着铭文扫描:“别动!我带了甲骨文识别软件,说不定能破解。”屏幕上的字符一个个被识别出来,组合成断断续续的句子,“……鲁殇王,得鬼玺,通地府……战无不胜……薨,鲁国公筑地宫,存其尸,待归……”
“果然是鲁殇王。”吴三省摸着下巴,眼神发亮,“传说他用鬼玺从地府借兵,打了七场胜仗,死后鲁国公舍不得他,就造了这七星疑棺,假装他只是回地府复命,迟早会回来。”他走到最中间的棺材前,那口棺材比其他六口都大,棺盖上雕着个持玺的王者,“这口应该是主棺。”
潘子已经撬开了旁边一口棺材,探头往里看:“三爷,这里面有东西!”众人围过去,只见棺材里躺着具穿着西装的尸体,皮肤干瘪得像树皮,看衣着像是几十年前的老外。“是以前的盗墓贼。”潘子说着就要去拽尸体,想看看下面有没有宝物。
“别碰!”张起灵突然抓住他的肩膀,五指用力,潘子疼得“嘶”了一声,竟动弹不得。张起灵头灯的光柱往下移,照在老外尸体的身下——那里露出一截干枯的手指,肤色呈青黑色,指甲长得卷曲起来,明显不是老外的!
潘子吓得猛地缩回手,冷汗瞬间下来了:“他娘的,下面还有一具!”
张起灵松开手,用匕首撬开老外的尸体,下面果然躺着具干尸,穿着战国时期的铠甲,胸口插着把青铜剑,剑穗上还缠着块玉佩,正是鲁殇王的制式。“这老外是后来的盗墓贼,想借干尸挡机关,结果自己也死在这儿了。”他的声音在墓室里回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陈丞澄突然“啊”地低呼一声,指着墙上的影子:“你们看!”
众人同时回头,头灯的光线下,他们的影子被拉得老长,投射在岩壁上——原本四个人的影子,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那影子瘦长瘦长的,手里似乎还握着什么东西,在岩壁上微微晃动,却看不到对应的人。
“谁?出来!”潘子立刻端起枪,枪口对准影子的方向,手指扣在扳机上。
影子突然动了,握着“武器”的手猛地挥过来,岩壁上的光影瞬间扭曲。众人只觉得一阵劲风扑面,胖子反应最快,拽着吴邪往旁边一躲,堪堪避开一个飞过来的东西——是块人头大小的石头!
“什么玩意儿?”胖子骂着抬头,只见一个脑袋大得不成比例的怪物正贴在岩壁上,头皮是诡异的青灰色,眼睛像两盏小灯,死死盯着他们。那怪物头上还戴着个破碎的玉冠,刚才潘子一枪打过去,崩掉的正是玉冠的碎片。
“是‘玉面尸’!”吴三省脸色骤变,“传说鲁殇王用活人炼的护卫,头里灌了水银才这么大!”
怪物发出“嗬嗬”的怪响,突然转身,像壁虎一样贴着岩壁飞快移动,钻进一道嵌在石壁上的玉门,消失不见。张起灵几乎在同时动了,黑金古刀出鞘的瞬间带起一阵风,他甚至没回头,只留给众人一个决绝的背影,追着怪物冲进了玉门。
“小哥!”吴邪下意识地想跟上去,却被三叔拉住。
“别添乱!”吴三省指着右边的耳室,“我们去那边看看,你和high少盯着这几口棺材,千万别乱碰!”他顿了顿,眼神凝重,“记住,疑棺里全是机关,一步错就是万劫不复。”
吴邪点头,看着三叔和潘子走进耳室,石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合上,只留下一道缝隙。high少正蹲在地上研究那具被撬开的棺材,嘴里念念有词:“这干尸的铠甲上有符号,跟我扫描的铭文能对上……”
吴邪没心思听他说话,眼睛一直盯着那道玉门。张起灵已经进去五分钟了,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那怪物看着就不好对付,小哥会不会有事?
“天真,你看这个!”high少突然喊他,指着棺材底板,那里刻着个微型的北斗七星图,每颗星的位置都嵌着块不同颜色的玉石,“这绝对是钥匙!对应外面那七口棺材的!”
吴邪刚要凑过去看,突然听到耳室里传来“哐当”一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碎了。“三叔?潘子?”他对着石门喊了两声,没回应。
“不对劲。”吴邪的心沉了下去,快步走到石门前,用力一推——门竟然没锁,应手而开。
耳室里空荡荡的,只有散落一地的工具,铁钎、撬棍、还有几张泛黄的古墓草图,上面用朱砂写着“七星疑棺”四个字,旁边还画着些奇怪的符号,像是机关的分布图。可三叔和潘子,不见了。
“三叔!潘子!”吴邪提高声音喊,只有回声在耳室里荡来荡去,撞得他耳膜发疼。地上的工具还是温的,草图上的墨迹也没干,说明他们刚离开没多久,可这耳室就这么大,除了一扇紧闭的暗门,根本无处可藏。
吴邪走到暗门前,门是用整块青石做的,上面刻着和主墓室一样的铭文,摸上去冰凉刺骨。他试着推了推,纹丝不动,显然是从里面锁上的。
“三叔不可能丢下我。”吴邪喃喃自语,突然想起刚才多出来的影子,后背一阵发凉——难道那影子不是玉面尸的?那三叔和潘子,是被什么东西弄走了?
他掏出手机想给high少打电话,却发现这里根本没信号。“high少!high少!”吴邪对着石门外面喊,声音在空旷的墓室里扩散开,却只听到自己的回音,连high少的应答都没有。
耳室的空气似乎越来越冷,吴邪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回头看着散落的草图,突然注意到草图的角落画着个小小的棺材,棺材里伸出一只手,手里攥着个和卫老头给的青铜令牌一模一样的东西。
“令牌……”吴邪赶紧摸出令牌,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稍微冷静了些。卫老头说过,这令牌能避王妃的怨气,说不定也能破解这里的机关。
他举着令牌走到暗门前,试着把令牌往门上的凹槽里一插——“咔哒”一声,暗门竟然真的松动了!吴邪刚想用力推开,却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很轻,不像是high少的,倒像是……拖着什么东西在走。
吴邪瞬间屏住呼吸,握紧手里的工兵铲,躲到一堆工具后面。脚步声越来越近,停在了石门外,接着是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有人在用指甲刮石门。
“谁?”吴邪的声音发颤,手心全是汗。
门外没有回应,刮门的声音却越来越急,像是有什么东西急着进来。吴邪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眼睛死死盯着石门的缝隙,突然看到一只青灰色的手从缝隙里伸了进来,指甲又尖又长,正往里面摸索。
是玉面尸?还是别的什么怪物?或者……是消失的三叔和潘子?
吴邪不敢再想,工兵铲握得更紧了。他知道自己不能慌,小哥追怪物去了,三叔和潘子下落不明,high少也联系不上,现在能靠的只有自己。
刮门的声音突然停了,门外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吴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地撞着胸腔,和耳室里的回声混在一起,像在敲一面绝望的鼓。
他慢慢从工具堆后面探出头,头灯的光柱对准石门的缝隙——那只青灰色的手不见了,门外空荡荡的,只有地上散落着几片干枯的树叶,像是被风吹进来的。
“幻觉?”吴邪皱起眉头,刚要站起来,却发现自己的影子在墙上动了——不是他自己动的,而是影子的脖子后面,多了一只手!
吴邪猛地回头,身后什么都没有。可当他再看向墙上的影子时,那只手已经抓住了影子的脖子,正一点点收紧!
窒息感突然袭来,吴邪感觉自己的脖子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勒住了,喘不过气。他拼命挣扎,工兵铲“哐当”掉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就在这时,暗门突然被从外面推开,一道光柱照进来,正好打在吴邪脸上。“天真!你咋了?”是胖子的声音,他身后还跟着high少,两人都一脸惊慌。
勒住脖子的力量瞬间消失,吴邪捂着脖子大口喘气,指着墙上的影子——影子已经恢复正常,安安静静地跟在他身后,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你看见啥了?”胖子举着头灯四处照,“high少喊你半天没回应,我们进来就看见你在这儿抽风。”
high少脸色发白:“我刚才在外面盯着棺材,突然听到耳室里有怪声,喊你又不应,就去找胖爷帮忙了。对了,三爷和潘子呢?”
吴邪这才发现,胖子和high少的影子旁边,空落落的——没有三叔和潘子的影子。他的心彻底沉了下去,指着散落的草图:“他们进了这耳室,然后……就不见了。”
胖子捡起草图,眉头皱成一团:“七星疑棺……这他娘的不是疑棺,是‘引魂棺’!”他指着草图上的符号,“这些是镇魂阵,一旦启动,活人也能被当成魂魄引走!”
high少突然“啊”了一声,指着一口棺材的底部:“你们看!”
那口棺材的底部有个不起眼的小孔,里面正往外渗着暗红色的液体,滴在地上,晕开一朵朵像花一样的痕迹。而小孔旁边的铭文,被翻译出来的句子让所有人都毛骨悚然:
“七星聚,魂归位,非王非侯者,入棺为殉……”
吴邪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三叔和潘子,难道被当成“殉葬品”,关进了某口棺材里?
他猛地冲向最近的一口棺材,想撬开看看,却被胖子死死抱住:“别傻了!没找到机关,撬棺材就是找死!”
耳室的穹顶突然传来“滴答”声,像是水珠落下,却带着金属的质感。吴邪抬头,头灯的光柱里,竟看到无数细小的黑影从穹顶的缝隙里掉下来,像下雨一样——是尸蹩!它们不知何时聚集在了穹顶,正等着他们自乱阵脚!
“他娘的,没完没了了!”胖子抄起工兵铲,“high少,找机关!天真,跟我挡住这些玩意儿!”
吴邪捡起地上的铁钎,看着越来越近的尸蹩,脑子里却全是三叔和潘子的影子。他们不可能就这么消失,一定有办法找到他们。他的目光扫过散落的草图,突然停在那个画着令牌的角落——令牌插在暗门的凹槽里,暗门只开了一条缝,缝里似乎有光。
“胖子!看暗门!”吴邪大喊着冲过去,用力一推暗门。
门开的瞬间,一股冷风扑面而来,里面不是通道,而是一间更小的石室。石室中央的石台上,放着个青铜鼎,鼎里插着三支燃着的香,香灰笔直地落下,没有一丝偏差。
而石台旁边,赫然躺着两个人——是三叔和潘子!他们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像是睡着了,身上却没有任何伤口。
“三叔!”吴邪冲过去想摇醒他们,却被胖子拉住。
“别动!”胖子指着青铜鼎,“这是‘养魂鼎’,他们被镇魂阵勾了魂,现在魂魄就在鼎里,一动就散了!”
吴邪这才注意到,鼎里的香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燃烧,三支香已经烧了大半。胖子说得没错,一旦香燃尽,三叔和潘子可能就真的醒不过来了。
“那怎么办?”吴邪急得团团转。
high少突然指着石室的墙壁:“看铭文!这里写着‘以阳换阴,魂归其主’!”
“阳……阳气?”吴邪愣了一下,突然想起卫老头说的,王妃想借他的阳气出尸洞,“难道要用活人的阳气……”
他的话没说完,石室的门突然“砰”地一声关上了。头灯的光柱里,墙壁上的铭文开始发光,朱砂勾勒的线条像活过来一样,在墙上游走,渐渐组成一个巨大的人脸,正对着他们冷笑。
“完了,阵眼在这儿!”胖子的声音都在发颤,“这石室是镇魂阵的核心,咱们都成瓮里的鳖了!”
吴邪看着石台上沉睡的三叔和潘子,又看了看燃烧的香,突然做出一个决定。他掏出卫老头给的青铜令牌,紧紧握在手里,然后深吸一口气,朝着青铜鼎走去。
“天真!你干啥?”胖子想拉住他,却被吴邪甩开。
“只能试试了。”吴邪的声音异常平静,“总不能让三叔他们死在这儿。”
他走到青铜鼎前,将令牌放进鼎里,然后伸出手,放在鼎沿上。就在他的手接触到鼎沿的瞬间,鼎里突然冒出一阵白烟,香的燃烧速度骤然加快,而三叔和潘子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石室的墙壁开始震动,人脸铭文发出刺眼的光,吴邪感觉自己的阳气正被一点点抽走,头晕目眩,几乎要栽倒。但他死死咬着牙,没有松手——他能感觉到,三叔和潘子的魂魄正在往回走,像迷途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回家的路。
就在香即将燃尽的最后一刻,三叔猛地睁开了眼,潘子也跟着坐了起来。“小邪!”吴三省一眼就看到了正在被吸走阳气的吴邪,疯了一样冲过来,一把将他拽离青铜鼎。
吴邪瘫在地上,浑身脱力,却看着醒来的三叔,笑了。胖子和high少赶紧过来扶他,石室的震动渐渐停止,人脸铭文的光也暗了下去,一切仿佛又恢复了平静。
“他娘的,差点栽在这儿。”吴三省抹了把脸上的冷汗,看着青铜鼎里的令牌,“这令牌……果然是关键。”
潘子揉着还有些发沉的头:“我和三爷刚进耳室,就闻到一股香味,然后就啥也不知道了。”
吴邪这才明白,所谓的七星疑棺,根本不是用来藏鲁殇王尸体的,而是鲁国公设下的陷阱,用七口棺材布下镇魂阵,凡是闯入的盗墓贼,都会被当成“殉葬品”,永远困在这里。
“小哥呢?”吴邪突然想起张起灵,他追着玉面尸进了玉门,到现在还没出来。
众人这才意识到,从刚才到现在,都没听到玉门那边有任何动静。胖子走到石门前,用力一推,门开了,外面的七星疑棺墓室依旧空旷,玉门紧闭着,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去找他。”吴邪挣扎着站起来,虽然还有些头晕,但眼神很坚定。
“一起去。”三叔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次,咱们不分开了。”
五人走到玉门前,门是用整块和田玉雕琢的,上面刻着鲁殇王征战的场景,栩栩如生。张起灵的黑金古刀就插在玉门的锁孔里,显然是他故意留下的。
“小哥这是……让我们进去?”high少疑惑道。
吴三省拔出古刀,玉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里面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像是有人在低声吟唱,又像是无数人在同时叹息。
“不管里面有啥,都得进去。”胖子握紧工兵铲,“胖爷我倒要看看,这鲁殇王的墓里,到底藏着多少鬼东西。”
吴邪最后一个走进玉门,回头望了一眼那七口沉默的棺材。他知道,七星疑棺只是开始,这古墓里的凶险,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多。而张起灵追着玉面尸进去的原因,恐怕也不只是为了除怪那么简单。
玉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关上,将七星疑棺的墓室彻底隔绝。前方的黑暗里,吟唱声越来越清晰,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等着他们靠近。吴邪握紧手里的青铜令牌,感觉那冰凉的金属下面,似乎有什么在微微发烫,像一颗跳动的心脏。
他不知道,这颗“心脏”,即将指引他们走向鲁王宫最深处的秘密,也将揭开张起灵身上,那个关于“长生”的惊天谜团。而七星疑棺的阴影,还远远没有散去,它像一个巨大的网,已经将他们所有人都网在了里面,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