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密码块石室的空气里飘着陈年的灰尘,吴邪踩着解雨臣抛下的绳索落在石台上时,靴底擦过的青铜表面突然亮起暗纹,像极了密洛陀鳞片的纹路。解雨臣紧随其后落地,银簪在指尖转了个圈:“这石室是空心的,你听。”他用簪子敲了敲岩壁,传来空洞的回响。
石室中央立着十二块青铜密码块,每块都刻着不同的浮雕,从左到右依次是:龙、虎、雀、武、兽、人、鱼、虫、花、木、山、海。吴邪掏出帛书对照,上面的朱砂批注写着:“左旋三,右旋四,中轴不动。”
“左旋三?”王胖子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带着电流的杂音,“胖爷我对着照片数了,左边第三块是雀浮雕,右边第四块是武浮雕,没错吧?”
吴邪按他说的转动密码块,左旋的雀浮雕与右旋的武浮雕咬合的瞬间,石室突然震动,头顶落下细小的石屑。解雨臣的银簪指向中轴的“人”字浮雕:“转这个。”
青铜块转动的声响在石室里回荡,十二块浮雕竟开始缓缓移动,像拼图一样重组,最终形成一幅完整的山海图。吴邪赶紧掏出相机拍摄,照片发送的瞬间,对讲机里传来王胖子的欢呼:“收到了!胖爷我这就按图索骥!”
看着岩壁上不断变化的浮雕,吴邪突然想起爷爷笔记里的话:“机关最是无情,却也最是有情,它从不说谎,说谎的是人。”他摸了摸密码块上的凹痕,那里还残留着前人的指印,“你说,当年设计这机关的人,是不是早就料到会有今天?”
解雨臣正在检查浮雕的接缝,闻言轻笑:“或许吧。但比起这些不会动的石头,人心才更难猜。”他突然按住一块松动的浮雕,“这块‘山’字浮雕能按下去,和巴乃那边的应该对应。”
对讲机里传来王胖子的喊声:“天真!我按了山浮雕!你们那边有反应没?”
吴邪眼看着“山”字浮雕凹陷的瞬间,对面的岩壁缓缓移开,露出第二条通道的入口,黑暗中隐约能看到台阶向下延伸。“成了!”他对着对讲机大喊,“你们那边开启了什么?”
“开了个狗洞!”王胖子的声音带着不满,“胖爷我得弯腰才能进去!小哥说里面有寒气,像是冰窖!”
第二条通道比想象中更陡峭,台阶上结着薄冰,踩上去咯吱作响。吴邪扶着岩壁往下走,手电的光扫过两侧的壁画,画的是古人祭祀的场景:戴着青铜面具的人将祭品推入寒潭,潭底有巨大的黑影在游动。
“是密洛陀的传说。”解雨臣的声音在通道里回荡,“巴乃的老人们说,寒潭里住着山神,每年都要献祭活人,不然就会引发山崩。”他突然停在一幅壁画前,上面的祭祀者腰间挂着块玉佩,形状和霍秀秀的一模一样,“霍家果然和这事脱不了干系。”
通道尽头又是一间石室,布局与之前的相似,却只有六块密码块,浮雕是简化的六畜图案。吴邪刚要拍照,就听见对讲机里张起灵的声音,异常清晰:“拍牛、羊、豕。”
“小哥咋知道的?”吴邪一边按他说的拍摄,一边嘀咕,“他又不在这儿。”
解雨臣已经开始转动密码块:“他在巴乃那边的通道里,看到了对应的壁画。这些石室是联动的,这边的密码对应着那边的通路。”他按下“牛”浮雕的瞬间,石壁传来震动,“快拍,浮雕在变。”
照片发送成功后,王胖子的声音立刻传来:“收到!胖爷我这就按牛、羊、豕的顺序按!对了,小哥的纹身出来了,跟火烧似的,老吓人了!”
吴邪的心一紧——张起灵的纹身只有在极端危险时才会显现,看来巴乃那边遇到麻烦了。他加快速度解锁剩下的密码块,第二条通道的石门缓缓打开时,能听到对面传来隐约的水声。
巴乃的第二条通道里,张起灵的后颈确实浮现出麒麟纹身,红色的纹路在火把的映照下泛着光泽,吓得旁边的高加索人连连后退。王胖子举着工兵铲护在他身前,看着刚开启的石门:“他娘的这门后面是啥?冷气直往外冒。”
门后的通路狭窄得仅容一人通过,两侧的岩壁上结着冰,触摸上去却异常温热,像是活物的皮肤。张起灵的手指在冰壁上划过,那里突然显现出淡金色的纹路,与他的纹身呼应:“走这边。”
霍秀秀裹紧外套跟上,丫头的脸色还有些苍白,却依旧好奇地打量着冰壁:“这些纹路像地图,是不是通往什么地方?”
王胖子突然停步,指着前方的岔路:“天真他们发来新照片了,第三条通道的密码是风、雷、雨。”他对照着照片按下对应的浮雕,最左侧的石门“吱呀”开启,露出里面的寒玉台,“那是啥?跟冰做的桌子似的。”
张起灵率先走进去,寒玉台的表面覆盖着一层白雾,触碰的瞬间,雾气突然散开,露出下面刻着的张家族徽。他的指尖刚落在徽记上,整个石台突然亮起蓝光,将他笼罩其中。
“小哥!”王胖子冲过去想拉他,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蓝光中的张起灵像是被定住,眼神逐渐涣散,后颈的麒麟纹身越来越亮,几乎要燃烧起来。
“是献祭!”霍秀秀突然想起奶奶密室里的记载,“寒玉台是张家的祭坛,会吸收守护者的力量!”
就在这时,张起灵突然抬手,将一枚青铜哨子扔向王胖子,哨子在空中划过弧线,正好落在胖子手里。紧接着,蓝光骤盛,将张起灵完全吞噬,等光芒散去,寒玉台上只剩下一块半透明的固体,像巨大的蜜蜡,将他封在其中。
“他娘的!”王胖子用工兵铲砸向蜜蜡,却只留下浅浅的白痕,“这玩意儿比钢铁还硬!”他突然想起手里的青铜哨子,吹了声急促的长音,蜜蜡表面竟出现细密的裂纹。
“有用!”霍秀秀眼睛一亮,“快再吹!”
王胖子连吹三声,裂纹蔓延至整个蜜蜡,“咔嚓”一声碎裂开来。张起灵从里面倒出来,脸色苍白如纸,却依旧紧紧攥着块东西——是半块青铜令牌,与霍老太手里的那半块正好吻合。
“这是……”王胖子刚要问,就见张起灵将令牌递给霍秀秀,“给你奶奶。”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疲惫,“告诉她,别再等了。”
吴邪和解雨臣进入第三条通道时,明显感觉到温度下降,岩壁上的冰越来越厚,连呼吸都带着白汽。解雨臣突然停步,用银簪挑起一缕冰丝:“是人工制造的低温,你看这冰里有气泡,是现代制冷设备的痕迹。”
“‘它’的人来过?”吴邪的手电照向通道深处,那里的冰壁上有新鲜的凿痕,“他们想干什么?破坏机关?”
第三条石室的密码块是最后三块,浮雕是日、月、星。吴邪刚按下“日”浮雕,整个石室突然剧烈震动,头顶落下无数冰锥。“快躲!”解雨臣拽着他扑到石台下,冰锥砸在青铜块上,发出刺耳的响声。
震动平息后,吴邪发现密码块的浮雕已经完全变了,日、月、星的图案被替换成三个模糊的人影,其中一个背着黑金古刀,身形与张起灵一模一样。“这是……预言?”他的声音有些发颤,“还是有人故意改的?”
解雨臣的银簪在人影的脚下划了圈:“看这里,有电流的痕迹。”他摸出随身携带的万用表接触冰面,指针果然剧烈跳动,“是电子机关,有人远程操控了密码块。”
对讲机里突然传来王胖子的怒吼:“他娘的塌肩膀!你给胖爷出来!”紧接着是打斗的声响和霍秀秀的尖叫。
“他们出事了!”吴邪的心提到嗓子眼,加快速度拍摄新的浮雕,“小花,快!”
照片发送成功的瞬间,第三条通道的石门终于打开,露出外面的雪地——他们竟然直接从山体内部来到了羊角山的北麓,距离王胖子他们的位置不到一公里。
“跑!”解雨臣率先冲出去,月白的身影在雪地里格外醒目,“去寒玉台!”
寒玉台的石室里,王胖子正用工兵铲与塌肩膀缠斗,对方手里的铁块泛着幽蓝的光,每次砸向地面,都会引发一阵震动。霍秀秀护着刚苏醒的张起灵,丫头的手里紧紧攥着那半块青铜令牌,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
“你到底想干什么?”王胖子的工兵铲挡住铁块的撞击,震得手臂发麻,“这令牌对你有什么用?”
塌肩膀的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你不懂,这不是令牌,是钥匙,能打开青铜门后的‘长生池’。张起灵,你不想知道你母亲的下落吗?她就在池里等着。”
张起灵的眼神明显波动了一下,刚要开口,就被王胖子按住:“别听他胡扯!这孙子就会编瞎话!”
就在这时,吴邪和解雨臣冲了进来,解雨臣的银簪直刺塌肩膀的后心,却被对方用铁块挡住。“来得正好。”塌肩膀的笑容更加诡异,“人齐了,正好一起当祭品。”
他突然将铁块砸向寒玉台的中心,石台裂开的瞬间,涌出无数黑色的发丝,像之前遇到的头发怪,却更加粗壮,带着倒刺,瞬间缠住了离得最近的高加索人,将他拖向裂缝。
“快走!”张起灵突然发力,黑金古刀斩断缠向霍秀秀的发丝,“寒玉台要塌了!”
王胖子拽着吴邪往外冲,解雨臣殿后,银簪在手里舞得像朵花,不断斩断袭来的发丝。塌肩膀却趁机钻进裂缝,消失前留下最后一句话:“长白山见,青铜门会为你们敞开的。”
裂缝在他们身后合拢,寒玉台彻底崩塌,石块砸落的声响震耳欲聋。五人跌跌撞撞地跑出石室,外面的雪下得更大了,将刚才的痕迹完全覆盖。
霍秀秀突然想起什么,掏出那半块青铜令牌,与张起灵手里的另一半拼在一起,严丝合缝,组成完整的麒麟图案。令牌接触的瞬间,发出柔和的光芒,映照出每个人脸上的疲惫与茫然。
“现在怎么办?”吴邪的声音在风雪中发飘,“塌肩膀跑了,千里锁开了,终极的入口到底在哪?”
张起灵握着完整的令牌,后颈的麒麟纹身已经淡去,眼神却异常坚定:“长白山。”他望向北方的天空,那里的星辰连成一线,像把钥匙,“青铜门,就在那里。”
王胖子掏出酒壶,给每个人倒了点:“管他什么青铜门,先喝口暖暖身子。胖爷我就不信了,凭咱们铁三角,还有花儿爷和丫头,什么终极搞不定?”
解雨臣接过酒壶,仰头喝了一口,酒液顺着嘴角滑落,在雪地里晕开深色的痕迹:“明天一早出发去长白山。”他看了眼吴邪,“你三叔的笔记里,最后一页画的就是青铜门,他应该早就去过了。”
吴邪摸出怀里的笔记,果然在最后一页看到熟悉的简笔画,门楣上的麒麟纹与令牌上的一模一样。他突然明白,所有的线索都指向长白山,所有的谜团,都将在青铜门后解开。
风雪渐小,月光透过云层洒在五人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吴邪知道,去长白山的路会更加艰险,塌肩膀的话像根刺,扎在每个人的心里。但他不怕,因为身边有最可靠的兄弟,有最重要的羁绊,还有一块失而复得的青铜令牌,指引着他们走向最终的答案。
铁三角的眼神交汇,无需多言,已经明白了彼此的心意。解雨臣和霍秀秀也相视一笑,丫头的手里紧紧攥着令牌,像是握住了霍家未来的希望。
明天,他们将踏上前往长白山的路。
而那扇神秘的青铜门,正在风雪中,静静等待着他们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