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仓负三层的通道尽头，藏着扇不起眼的铁门，门楣上刻着“灨阳仓”三个褪色的篆字。吴邪用青铜匕首撬开生锈的锁芯，门轴转动时发出刺耳的“嘎吱”声，像老人的咳嗽。门后是条淹没在积水中的甬道，水面漂浮着腐烂的木箱，隐约能看到水下布满了金属管道，像蛰伏的蛇。
“灨阳仓是十一仓的‘缓冲带’，专门存放有隐患的‘活货’。”白昊天举着探照灯，光柱刺破黑暗，照亮墙壁上的警示标语——“禁动排水口货物，违者触电”。她的声音有些发紧，“丁主管的资料里说，这里的机关连接着整个负三层的供电系统，只要移动排水口上方的任何东西，水位以下就会瞬间通电，电压足以电死一头牛。”
吴邪蹲下身，手指探入水中，冰凉的液体带着铁锈味。他摸到排水口的格栅，上面堆满了沉重的青铜鼎，鼎身刻着与听雷装置相似的纹路。“要进死当区，必须移开这些鼎，打开排水口，否则水位太深，根本过不去。”
“可机关……”白昊天的探照灯扫过水下的管道，管壁上的绝缘层已经剥落，露出里面的铜线，“我们没有绝缘工具，一碰就会被电死。”
吴邪没说话，从背包里掏出块玉佩——是之前拼合的“启”字佩和平安符。玉佩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他将其浸入水中，水面没有任何反应。“张启山设的机关，要用他的东西来解。”他指着青铜鼎底座的凹槽，“这些鼎的位置是按照八卦阵排列的，只要找到生门，移开对应的鼎，就能暂时切断机关电源。”
白昊天的眼睛亮了起来：“我知道八卦阵的生门！爷爷的笔记里记过，十一仓的所有机关都遵循‘左三右四，前七后六’的规律！”
两人分工合作，吴邪负责辨认鼎身上的卦象，白昊天则根据笔记计算生门位置。水下的管道时不时发出“滋滋”的轻响，像是在警告他们不要靠近。当吴邪搬开第三只青铜鼎时，水面突然泛起一阵涟漪，水下的铜线闪过一丝电火花。
“小心！”白昊天一把拉住他，探照灯照向排水口——那里的水位正在下降，露出了下面的金属网，网眼缠着几根水草，水草下面似乎有东西在动。
“是蛊虫！”吴邪的瞳孔骤缩。那些虫子通体漆黑，长着密密麻麻的脚，正是之前在水下仓库人俑身上看到的品种，“它们以电力为食，机关启动时会被吸引过来。”
话音刚落，白昊天突然惊呼一声，身体猛地抽搐起来。她的脚踝被水草缠住，而水草下面的蛊虫正咬着她的裤脚，微弱的电流顺着水传导过来，让她瞬间麻痹。
“小白！”吴邪想也没想就跳进水里，不顾水下的机关，一把将白昊天拽了过来。电流顺着吴邪的手臂窜遍全身，他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却死死攥着白昊天的手腕，将她拖到甬道边缘的干燥地带。
白昊天瘫坐在地上，脸色惨白，嘴唇发紫，手臂上留下几道被电流灼伤的红痕。“谢谢你……”她喘着气，声音还在发颤。
吴邪靠在墙壁上，手臂麻麻的，心脏狂跳不止。他看着水下越来越活跃的蛊虫，突然明白了丁主管的用意——灨阳仓的机关不仅是为了防外人，更是为了困住这些蛊虫，防止它们进入死当区。
“必须尽快打开排水口。”他揉了揉发麻的手臂，重新看向那些青铜鼎，“生门应该是最后那只刻着‘震卦’的鼎，移开它，机关就会暂时失效。”
这次换白昊天在岸边接应，吴邪独自下水。他屏住呼吸，避开水下的铜线，双手扣住震卦鼎的边缘，用力向上抬。鼎身纹丝不动，反而触发了周围的机关，水面瞬间涌起一股电流，击中了他的小腿！
“吴邪！”白昊天急得想下水，却被吴邪厉声喝止：“别动！”
他强忍着剧痛，从背包里掏出胖子给的工兵铲，插进鼎身与地面的缝隙，借力一撬。青铜鼎终于松动，被他硬生生挪开了半寸。就在这时，水下的铜线突然熄灭，“滋滋”声消失了——机关电源被切断了！
“成功了！”白昊天惊喜地喊道。
排水口的水位迅速下降，露出了通往死当区的阶梯。吴邪拖着受伤的腿爬上岸，小腿上的皮肤已经被电流灼伤，红肿一片。“快走，机关只能失效十分钟。”
两人沿着阶梯往下走，身后的灨阳仓传来蛊虫爬动的沙沙声，像催命的鼓点。
***死当区的入口是道厚重的石门，上面刻着“永禁”两个大字，边缘布满了抓痕，像是有人曾试图强行闯入。吴邪用“启”字佩插入石门的锁孔，只听“咔哒”一声，石门缓缓打开，一股腐朽的寒气扑面而来。
门后是条长长的甬道，两侧的墙壁上嵌着油灯，灯芯早已熄灭，留下黑色的烟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异的香味，像是檀香混合着血腥，闻起来让人头晕目眩。
“这里就是死当区？”白昊天的声音有些发颤，探照灯的光柱扫过甬道深处，那里的黑暗像是有生命般在蠕动。
“嗯，十一仓最隐秘的地方，存放着连张启山都不敢销毁的‘禁忌之物’。”吴邪看着自己的手腕，那里的黑色纹路因为寒气变得更加清晰，“丁主管要找的东西，很可能就在里面。”
他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白昊天，眼神异常认真：“小白，你回去吧。”
白昊天愣住了：“为什么？”
“死当区太危险，里面的东西不是你能应付的。”吴邪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没必要再跟着我冒险。”
“我不回去！”白昊天的眼眶红了，“是我带你找到灨阳仓的，现在让我一个人走？你把我当什么了？”
“我把你当朋友。”吴邪的喉结动了动，“我不想看到你出事。”
“可我也不想看到你出事！”白昊天抓住他的胳膊，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你的肺纤维化已经很严重了，一个人进去就是送死！吴邪，我们说好要一起找到听雷的秘密，一起找到你三叔的！”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混杂着甬道的回声，听起来格外委屈。吴邪看着她倔强的脸，突然想起第一次在十一仓见到她时，她也是这样，明明害怕得要命，却还是硬着头皮帮他挡开丁主管的人。
“走吧。”他最终还是妥协了，从背包里掏出个防毒面具递给她，“把这个戴上，里面的香味可能有毒。”
白昊天接过面具戴上，眼里却闪着胜利的光芒。吴邪看着她的样子，无奈地笑了笑，转身走进了甬道深处。
***死当区比想象中更广阔，像是座地下宫殿，布满了交错的回廊和石室。墙壁上的油灯被吴邪一一点燃，昏黄的光芒照亮了石室里的景象——数以百计的人俑整齐地排列着，和水下仓库的一模一样，只是这些人俑的眼睛里，都镶嵌着黑色的珠子，在灯光下闪着诡异的光。
“这些是……”白昊天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带着些沉闷的嗡鸣。
“活俑。”吴邪的声音有些发紧，他认出这些人俑的服饰是明代的，和他在西沙海底墓见过的样式相同，“是用活人炼制的，珠子里封着他们的魂魄。”
他走近一个人俑，发现它的脖颈处有细微的勒痕，珠子里隐约能看到血丝在流动。“这些人都是听雷会的先祖，被张启山囚禁在这里，用他们的魂魄来镇压死当区的‘禁忌之物’。”
白昊天突然指着人俑的脚下，那里散落着许多黑色的虫子，正是之前在灨阳仓见到的蛊虫。“它们跟着我们进来了！”
吴邪这才发现，甬道的入口处已经爬满了蛊虫，黑压压的一片，正朝着他们的方向蠕动。“是香味吸引了它们！”他拉着白昊天往石室深处跑，“快找出口！”
两人在回廊里狂奔，身后的蛊虫发出“沙沙”的声响，越来越近。白昊天突然脚下一滑，摔倒在地，探照灯飞出去，照亮了前方的石室——那里供奉着个巨大的青铜棺，棺盖敞开着，里面空无一物，只有铺着的丝绸上，放着个黑色的陶罐。
“是这里！”吴邪认出陶罐上的纹路，和三叔笔记里记载的“听雷罐”一模一样，“里面装的是能让人产生幻觉的蛊虫！”
话音刚落，陶罐突然裂开，无数细小的黑色虫子飞了出来，像一团黑雾，朝着两人扑过来！
吴邪赶紧将白昊天护在身后，掏出打火机点燃背包里的艾草——艾草的气味能驱散低等级的蛊虫。黑雾果然停顿了一下，但很快又重新聚集，显然这些蛊虫已经变异，不怕艾草。
“闭上眼睛！”吴邪大喊，自己却死死盯着黑雾。
虫子钻进了他的鼻腔，一股奇异的眩晕感瞬间袭来。眼前的石室开始扭曲，人俑的影子在墙壁上舞动，变成一张张熟悉的脸——胖子被埋在废墟里，朝他伸出手；潘子笑着递给烟，说“小三爷，保重”；还有三叔，站在青铜棺旁，背对着他，声音嘶哑地说“别过来，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三叔！”吴邪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抓住那个身影。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三叔的衣角时，他突然看到对方的手腕——那里戴着块手表，是现代款式的电子表，而三叔从来只戴机械表。
“是幻觉！”吴邪猛地咬了下舌尖，剧痛让他瞬间清醒。他转头看向白昊天，女孩正闭着眼睛，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头发像有生命般缠绕着她的脖颈，越收越紧！
是头发怪！死当区里最诡异的“活货”，能利用人的幻觉，用头发将人勒死！
吴邪捡起地上的探照灯，对着白昊天的方向打开强光。头发怪最怕强光，瞬间缩回了墙壁的阴影里。但白昊天依旧没有清醒，脸上的痛苦越来越深，显然还被困在幻觉里。
“小白！醒醒！”吴邪摇晃着她的肩膀，却被她一把推开。女孩睁开眼睛，瞳孔里一片漆黑，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吴邪，你看，小梅在向我们招手呢……”
她的手朝着墙壁的方向抓去，那里只有冰冷的石头。吴邪知道，再这样下去，她会被幻觉引导着走进死路。
他突然想起背包里的打火机和艾草，一个念头闪过脑海。
“对不起了，小白。”他咬咬牙，将艾草缠在探照灯上，点燃。火焰瞬间窜起，带着浓烟，艾草的气味混合着焦糊味，形成一股刺鼻的烟雾。
烟雾呛得白昊天剧烈咳嗽起来，黑色的瞳孔渐渐恢复了清明。她看着缠绕在自己脖颈上的头发丝，吓得尖叫一声，赶紧将其扯掉。“我……我刚才看到了小梅，她说她在雷城等我……”
“是幻觉，都是蛊虫的把戏。”吴邪将她拉到身边，用探照灯的强光驱散周围的头发怪，“我们必须离开这里，这些蛊虫能放大内心的恐惧，再待下去，我们都会疯掉。”
白昊天点点头，却突然指向青铜棺：“那里面的听雷罐……”
“没时间管了！”吴邪拉着她往石室的另一侧跑去，那里有扇不起眼的小门，像是紧急出口，“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两人冲出小门，身后传来头发怪被火焰灼烧的惨叫声。门后是条向上的阶梯，通往未知的黑暗。吴邪回头看了眼死当区的方向，那里的火光越来越亮，隐约能听到青铜棺裂开的声响。
他知道，他们惊动了死当区真正的“禁忌之物”，但他不在乎。只要能带着白昊天活着出去，只要能揭开x的秘密，一切都值得。
阶梯的尽头传来微弱的光线，像是黎明的曙光。吴邪握紧白昊天的手，一步步向上走去，身后的黑暗如同潮水般退去，仿佛在为他们让路。
他的肺部依旧疼痛，眼前时不时发黑，但只要身边的女孩还在，只要手里的“启”字佩还在，他就有继续走下去的勇气。
死当区的秘密，x的阴谋，雷城的入口……所有的答案，都在阶梯的尽头等着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