狮驼岭的风,裹着股孔雀翎的香气,却比青狮的獠牙更让人不安。
悟空与青狮斗在一处,金箍棒舞得如万点金星,青狮张开血盆大口,竟想将他吞入腹中。“泼妖!敢吞你孙爷爷?”悟空冷笑一声,故意卖个破绽,待青狮喉咙张开的瞬间,猛地变小,“嗖”地钻进他肚中。
“哎哟!”青狮疼得满地打滚,四脚朝天,“猴头!快出来!俺认输!”悟空在他肚里翻筋斗、打秋千,把个青狮折腾得涕泪横流,连连告饶。
白象见状,长鼻卷着钢叉来救,却被八戒一耙打断了象牙,疼得嗷嗷叫。沙僧趁机用宝杖压住他的象鼻,白象动弹不得,只能跪地求饶。
“说!俺师父在哪?”悟空在青狮肚里大喝一声,青狮疼得直抽抽:“不……不知道啊!刚才还看见孔雀公主把他……请走了……”
“请走?”悟空心里咯噔一下,从青狮口中跳出来,现了原形,“那婆娘果然有问题!”他一脚踹开青狮,“带路!去孔雀台!”
此时的孔雀台中,却是另一番景象。
唐僧被一股香风卷到此处时,还以为是遇到了救星。这孔雀台建在峭壁之上,台基由翡翠砌成,栏杆镶着珍珠,满台的孔雀开屏,尾羽上的眼斑在阳光下闪闪烁烁,美得不像人间。
孔雀公主穿着九色罗裙,鬓边插着支孔雀翎,正含笑望着他:“长老,这里可比狮驼洞舒服多了吧?”
“公主为何要掳贫僧至此?”唐僧皱眉,心里已有了不好的预感。
“掳?”公主掩唇轻笑,笑声如佩环相击,“长老说笑了,我是怕你被那三个魔头伤害,才特意救你出来。你看这孔雀台,有吃有喝,有美景相伴,不比跟着那毛猴子吃苦好?”
她挥了挥手,侍女们端上琼浆玉液、珍馐佳肴,香气扑鼻。“长老,”公主走到唐僧面前,眼波流转,“我修行千年,从未动过凡心,可遇见你,才知什么是怦然心动。你若肯留下,与我结为百年之好,这孔雀台就是你的家,我保你一世安稳,不比那西天取经的苦差事强?”
唐僧后退一步,合十道:“公主美意,贫僧心领。只是贫僧奉唐王之命,西天取经,普渡众生,早已断绝尘缘。公主千年修行不易,何必为一时执念,毁了自身道果?”
“执念?”公主脸色一沉,眼中的柔情化作寒霜,“我对你的心意,怎是执念?那西天佛国,有什么好?不过是些清规戒律!你留下,我让你做这孔雀山的主人,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富贵如浮云,戒律是本心。”唐僧闭上眼,“贫僧宁死不从。”
“宁死不从?”公主被激怒了,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她从袖中取出个香囊,往唐僧面前一晃,一股异香飘出。唐僧只觉头晕目眩,浑身发软,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公主看着昏迷的唐僧,眼中闪过挣扎,随即咬了咬牙,对侍女道,“备喜堂!今晚,我就要与他成亲!”
可她没料到,此时的狮驼岭,大鹏金翅雕正因找不到唐僧大发雷霆。有小妖来报,说看见孔雀公主把唐僧掳去了孔雀台,大鹏顿时妒火中烧:“好个贱人!竟敢抢我的人!”他展开双翅,带着一群小妖,气势汹汹地杀向孔雀台。
孔雀台的侍女们哪是对手,顷刻间被打得落花流水。大鹏踹开喜堂大门,见唐僧昏迷在地,旁边的孔雀公主穿着嫁衣,顿时怒不可遏:“不要脸的东西!竟敢动我的唐僧!”他一把抓起唐僧,又指着公主,“还有你,跟我回狮驼洞!看我怎么收拾你!”
公主又惊又怒:“大鹏!你敢!”可她法力远不及大鹏,被小妖们捆了,和唐僧一起被押回了狮驼洞。
再说悟空,带着青狮、白象来到孔雀台时,早已人去台空,只余下满地狼藉和未燃尽的喜烛。“不好!师父被大鹏抓走了!”悟空看着地上的香囊,认得是孔雀公主之物,又在角落里发现几根金色的羽毛——是大鹏的!
“走!去狮驼洞!”悟空火冒三丈,抡起金箍棒就往狮驼洞赶。青狮和白象被他逼着带路,一路上哼哼唧唧,心里却暗自庆幸——这下有大鹏挡着,自己或许能少受点罪。
到了狮驼洞外,悟空对着洞口大喊:“大鹏!快把俺师父交出来!不然俺拆了你的破洞!”
洞里的大鹏正对着孔雀公主发脾气,听见悟空的声音,冷笑一声:“来得正好!本大王正想会会你!”他提着唐僧,押着孔雀公主,带着青狮、白象(此时已被松绑)走出洞来。
“猴头,想救你师父?”大鹏把唐僧往前一推,“先过了我这关!”他展开双翅,遮天蔽日,喙如弯钩,爪似利刃,对着悟空就扑了过来。
悟空也不含糊,金箍棒迎上,两人斗在一处。大鹏的速度极快,时而在空中盘旋,时而俯冲攻击,悟空的筋斗云虽快,却也被他逼得连连后退。
青狮和白象在一旁看着,想上前帮忙,又怕被悟空打,想往后退,又怕被大鹏骂,只能干着急。
孔雀公主看着台上的唐僧,见他虽昏迷不醒,却依旧眉头紧锁,显然是不愿屈服,心里又悔又急。她知道大鹏的厉害,悟空怕是敌不过,若是唐僧有个三长两短……
正想着,忽然见悟空卖个破绽,转身就跑。大鹏以为他怕了,紧追不舍。悟空却在半空猛地转身,金箍棒对着大鹏的翅膀狠狠砸去。“咔嚓”一声,大鹏的左翼被打断,疼得惨叫一声,从空中跌了下来。
“孽畜!服了吗?”悟空指着他,金箍棒上还滴着血。
大鹏趴在地上,挣扎着想起来,却疼得动弹不得,只能恶狠狠地瞪着悟空:“你……你敢伤我?我舅舅是如来佛祖,他不会放过你的!”
“少拿佛祖吓唬俺!”悟空怒道,“快放了俺师父和孔雀公主!不然俺一棒打死你!”
青狮和白象见大鹏被打败,连忙跪地求饶:“大圣饶命!我们再也不敢了!”
此时,唐僧悠悠转醒,见悟空打败了大鹏,连忙道:“悟空,莫要伤他性命。”他看向孔雀公主,“公主,你也快走吧,再莫执迷不悟。”
孔雀公主望着唐僧,眼中含泪,又看了看被打断翅膀的大鹏,忽然叹了口气:“罢了,是我错了。”她对悟空道,“多谢大圣相救,我这就回孔雀山,潜心修行,再不出山。”说罢,化作一道青光,消失在天际。
悟空解开唐僧,又对大鹏道:“看在佛祖的面子上,饶你一命!再敢害人,定不饶你!”他转头对青狮、白象道,“你们两个,把他送回灵山,交给佛祖发落!”
青狮、白象哪敢不从,连忙抬起大鹏,往灵山飞去。
唐僧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合十道:“阿弥陀佛,但愿他们能真心悔改。”
“悔改?”悟空撇撇嘴,“那种妖怪,不挨顿揍是不会老实的。”他背起唐僧,“师父,咱们赶紧离开这鬼地方,晦气!”
八戒和沙僧也赶了过来,见师父平安无事,都松了口气。八戒摸着肚子道:“可算能走了,这狮驼岭的空气,俺都快呛得喘不过气了。”
沙僧捡起地上的行李,默默跟在后面。
离开狮驼岭时,夕阳正红,将山峦染成了金色。唐僧回头望了一眼孔雀台的方向,那里早已被暮色笼罩,只余下一点微弱的光,像是孔雀公主未熄的烛火。
“悟空,你说那孔雀公主,会真心修行吗?”唐僧忽然问。
悟空想了想:“不好说。不过她能放你一马,说明心里还有善念。修行这事儿,全看自己。”
八戒插嘴:“俺看她就是被情字迷了心窍。要是像俺一样,只想吃点好的,哪有这么多麻烦?”
唐僧笑了笑,没再说话。他知道,这遇仙孔雀台,看似是一场桃花劫,实则是一场修行的考验——考验他能否守住本心,不为美色所动;也考验孔雀公主能否放下执念,回归正途。
而那青狮、白象、大鹏,虽为妖,却也各有执念:青狮贪勇,白象贪势,大鹏贪色,最终都为此付出了代价。
夕阳下,师徒四人的身影渐渐远去,狮驼岭的妖气被晚霞驱散,只余下几声归鸟的啼鸣。悟空扛着金箍棒,脚步轻快,他知道,前路或许还有更多的“孔雀台”,更多的诱惑,但只要师父的道心不变,他的金箍棒就不会软。
“前面有片桃林,俺去摘几个桃!”悟空的声音在风中回荡。
“给俺留两个最大的!”八戒的回应紧随其后。
唐僧的诵经声混着风声,轻柔而坚定,像是在为这段插曲,画上一个平静的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