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海的浪,比往日更烈三分。
悟空踩着筋斗云往下看,只见西海龙宫的水晶墙外,黑压压的全是九头虫的妖兵。那些妖怪举着骨矛,正往墙上扔着淬了魔气的巨石,墙面上的护宫结界已经出现了裂痕,闪着摇摇欲坠的光。
“这老龙王,还真撑不住了。”悟空咂咂嘴,金箍棒在手里转了个圈,化作一道金光冲了下去。
龙宫大殿里,敖钦正对着龟丞相发脾气,龙须气得直抖:“小白龙呢?不是让你去叫他吗?再不来,咱们西海就要成九头虫的巢穴了!”
龟丞相缩着脖子:“太子他……他说要等大圣来了再做决定。”
“等孙悟空?他能有什么办法?”敖钦刚说完,就见一道金光破窗而入,落在大殿中央,正是孙悟空。
“老龙王,好久不见,脾气还是这么爆啊。”悟空笑着拱手,“俺老孙来给你解围了。”
敖钦又惊又喜,连忙起身:“大圣!你可算来了!快救救我西海!”
“救可以,”悟空话锋一转,“但得听俺的。小白龙呢?叫他来。”
正说着,小白龙从殿外走进来,银鳞上还带着未干的水渍,显然刚从战场回来。他看到悟空,微微点头:“大圣。”
“小龙,”悟空看向他,“你父王虽有不对,但西海的水族是无辜的。九头虫要的是定海神珠,那珠子若被无天得去,四海都会大乱,到时候遭殃的可不止西海。”
小白龙沉默不语,目光落在殿外传来的厮杀声上。他知道悟空说的是对的,可五百年前被父王弃之不顾的滋味,像根刺扎在心里,拔不掉。
“当年你烧了明珠,玉帝要处死你,是你父王偷偷给唐僧送了信,求他救你一命。”悟空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他嘴上说你孽障,背地里却跑遍天庭求情,被玉帝打了三十大板,卧床三个月。这些事,他没告诉你吧?”
小白龙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你说什么?”
“俺老孙当年在天庭当弼马温时,可是消息灵通得很。”悟空道,“你父王是个死要面子的倔脾气,心里疼你,嘴上却不肯说。这次他让龟丞相去请你,不是指望你救命,是怕你在花果山有危险,想让你回西海躲躲。”
敖钦老脸一红,别过头去,却悄悄抹了抹眼角。
小白龙看着父王佝偻的背影,又想起这些年在取经路上,父王时不时托云游的仙翁送来的疗伤丹药,心里的那根刺,似乎松动了些。他握紧银枪,对悟空道:“大圣,我答应你。但我有个条件,兵得由我来带。”
“没问题!”悟空拍着他的肩膀,“俺帮你!”
当日夜里,西海的妖兵营里,多了两个“降兵”。
一个身材瘦小,满脸褶子,穿着件破破烂烂的水兵服,是悟空变的;另一个银甲银枪,眉眼冷峻,正是小白龙——两人打定主意,伪装成被妖兵俘虏的西海士兵,混进兵营,找机会除掉九头虫。
妖兵把他们带到九头虫面前时,九头虫正坐在一个由珊瑚礁搭成的王座上,啃着条海蛇腿,满脸横肉。“哪来的?”
“回大王,”悟空故意佝偻着背,声音嘶哑,“小的是西海的老水兵,这是俺家少将军,打不过您的天兵,想归顺大王!”
九头虫斜眼看了看小白龙,冷笑一声:“归顺?我看是来当奸细的吧!”他一挥手,“拖下去,喂我的宠物!”
“等等!”小白龙上前一步,银枪顿地,“大王若只凭猜测就杀降兵,往后谁还敢归顺?”
“哦?你倒有几分骨气。”九头虫挑眉,“敢跟本大王叫板,有什么本事?”
“不敢说有本事,”小白龙道,“但至少比您这些只会硬碰硬的妖兵强。您围攻龙宫这么久,连护宫结界都没打破,再耗下去,等孙悟空来了,您怕是连西海都出不去。”
这话戳中了九头虫的痛处,他脸色一沉:“你有办法破结界?”
“有。”小白龙道,“但得让我训练你的兵。这些妖兵虽勇,却不懂水战的章法,像群没头的苍蝇,再多也没用。”
九头虫犹豫了。他确实打累了,西海的护宫结界比他想象的难破,再拖下去,万一孙悟空真的来了,他讨不到好。“好!我给你三天时间!若是练不出像样的兵,我就把你俩剁成肉酱!”
接下来的三天,小白龙和悟空开始训练妖兵。
小白龙不愧是西海太子,对水战了如指掌。他教妖兵们如何借着水流发力,如何在珊瑚礁间穿梭伏击,如何用最少的力气打破对方的阵型。悟空则在一旁“敲边鼓”,时不时用点小法术,让妖兵们觉得这“老水兵”虽不起眼,却总能在关键时刻想出好点子。
第三天午后,小白龙让妖兵们演练新阵法。只见妖兵们分成三队,像三条游鱼,借着水流的掩护,忽左忽右,很快就把模拟的“龙宫守军”包围起来,动作比三天前灵活了十倍不止。
九头虫看得眼睛都直了,忍不住拍手:“好!好!小白龙,你果然有本事!”
“这不算什么。”小白龙道,“若想破结界,还得用‘声东击西’之计。您带主力猛攻正面,我带一队精兵,从结界最弱的西北角潜入,里应外合,保管一举拿下龙宫。”
九头虫被他说得心花怒放,当即拍板:“好!就按你说的办!明天一早,就动手!”他大手一挥,“把我的水兵都交给你俩指挥!务必一举成功!”
等九头虫离开,悟空凑到小白龙身边,低声道:“这蠢货,还真信了。”
“他急着立功,自然会信。”小白龙眼中闪过一丝冷光,“今晚三更,咱们动手。”
深夜的妖兵营,静得只能听到海浪拍打的声音。
小白龙按照约定,带着一队“精兵”(都是他暗中策反的西海旧部)来到九头虫的营帐外。悟空则变作一只小螃蟹,钻进营帐,摸清了九头虫的位置。
“动手!”小白龙低喝一声,银枪挑开营帐门帘。
九头虫正睡得香,被惊醒时,见小白龙举枪刺来,吓得连忙滚到一边,化作原形——一只九个脑袋的巨虫,张开血盆大口就咬。
“孽畜!受死!”悟空从螃蟹变回原形,金箍棒横扫,打在九头虫的一个脑袋上,那脑袋顿时开花。
九头虫惨叫一声,剩下的八个脑袋同时喷出毒液,营帐瞬间被腐蚀出无数个洞。“小白龙!孙悟空!你们竟敢骗我!”
“骗你又如何?”小白龙银枪如电,专挑九头虫的眼睛刺,“无天的走狗,人人得而诛之!”
两人一左一右,打得九头虫节节败退。那些被策反的水兵也冲了上来,对着其他妖兵大喊:“九头虫要败了!快投降啊!”
妖兵本就不是真心归顺,见主将被打,纷纷扔下武器投降。
激战中,悟空瞅准机会,金箍棒狠狠砸在九头虫的主脑上。那脑袋“噗”的一声炸开,黑血四溅,九头虫庞大的身躯抽搐了几下,倒在地上不动了。
“搞定!”悟空收起金箍棒,抹了把脸上的血。
小白龙看着九头虫的尸体,长长舒了口气。他转身走出营帐,对着投降的妖兵道:“愿意归顺的,编入西海水军;不愿的,自行离开,不许再助纣为虐。”
妖兵们纷纷应诺。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小白龙和悟空带着降兵,回到了西海龙宫。
敖钦早已在宫门外等候,见他们回来,老泪纵横,对着小白龙深深一揖:“小龙,是父王错了……”
“父王。”小白龙扶住他,声音有些哽咽,“过去的事,不提了。”
父子俩相视一笑,所有的隔阂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龙宫大殿里,敖钦取出定海神珠,双手递给灵儿(原来灵儿担心西海战事,连夜赶了过来):“灵童,这珠子就交给你保管。西海愿听候差遣,共抗无天。”
灵儿接过神珠,珠子在他掌心发出柔和的光。他看着眼前的悟空、小白龙、敖钦,还有从黑风洞赶来的八戒、沙僧和唐僧,心里忽然充满了力量。
“多谢龙王。”灵儿道,“有大家相助,何愁无天不灭?”
悟空拍着小白龙的肩膀:“好小子,有你父王当年的风范!”
小白龙难得地笑了笑:“大圣过奖了。”
阳光透过水晶墙,照在每个人脸上,温暖而明亮。西海龙宫的危机解除了,不仅是因为打退了九头虫,更是因为小白龙放下了五百年的执念,敖钦找回了深藏的父爱。这些看似微小的改变,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正在悄然改变着三界的走向。
灵山的雷音寺里,无天看着水晶球里西海龙宫的欢声笑语,第一次感到了烦躁。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布下的一个个陷阱,反而让孙悟空他们越来越团结。
“黑莲圣使!”无天的声音带着怒意。
“属下在。”黑莲圣使从阴影里走出。
“传我命令,让巨蝎精动手,务必在乔灵儿他们集齐十七颗舍利前,杀了白莲花!”无天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我要让乔灵儿尝尝,失去最在乎的人的滋味!”
一场新的阴谋,正在悄然酝酿。而西海龙宫的众人,还不知道,白莲花已经落入了更危险的境地。但他们知道,无论前路有多少艰难险阻,只要大家同心协力,就一定能闯出一条光明大道。
西海的浪,渐渐平息了。但三界的风浪,才刚刚开始。